李福开完会，背着手领着众保卫科的汉子走出翻沙车间。
回过头来对送他出来的工人们摆手，面色慈祥语气慢柔：“都回去吧，天冷多喝点热水，都站了半天，怪累的，休息一会儿再干活。”
冷风呼啸，夹杂着沙粒子，送别李福后工人们急忙把大门关上。
也没有着急散去，在大门口抽着烟夸赞李福仁义。
“瞧见没，咱这李厂长讲话就是有水平，说话办事的让人听了舒服。”
“要不人家当领导呢，还能都给你似的，三句话不到就骂娘？老话怎么说来着？这叫腹有诗书气自华。”
刘朝因为赵虎交待的事还没完，也没着急走，叼着烟在门口休息，听着门口的议论，都快给他整笑了。
不过该说不说的，对于李福的演技他还是从心里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爷们，中午的事情，咱做的不够敞亮，多担待。”
刘朝烟头刚撇了，中午打架的那个黑脸汉子又给他递过来一根：“来根次的，别嫌弃。”
人家给面子，咱不能当成鞋垫子，刘朝笑着接过烟叼在嘴上：“没啥？倒是我气性子大，要是问清楚了也不会动手，”
“跟你没关系，我要是在大街上看见有女同志挨打，没说的，也得上去动手。”
黑脸汉子说话挺对刘朝脾气，捶了他胸口一下：“是条汉子。”
刘朝刚才两个鞠躬算是彻底把梁子解开了，在大门口不少人围着要跟他学两招功夫。
“陈主任，这事怎么弄的，我可是全按照你的吩咐……”
黄大牙现在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从李福走后一个上来安慰的都没有，所有人都把他当瘟神似的躲着。
气的他也顾不得什么场合，拉着脸跑去找陈大民诉苦。
话还没说完，就被满脸晦气的陈大民瞪了一眼闭上嘴巴。
拽着黄大牙脖领子拉进办公室。
刚把门关上，陈大民二话没说，挥手给了黄大牙一大嘴巴子。
半点情分没留，直接给他扇的倒在地上。
“还嫌老子不够倒霉是不是？你咋不往嘴上装个大喇叭让全车间的人都知道？”
黄大牙被打怕了，坐在地上不说话。
陈大民双手插着腰喘着粗气，把心里的邪火发泄出去后，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在这个节骨眼上有点冒失。
掏出根烟递给黄大牙，语气缓和了不少：“这次算咱哥俩倒霉，没把李厂长交待的事办好，吃瓜烙也是没办法。”
“不是，陈哥。”
黄大牙听见这个喽，心里更是腻歪，站起来抱怨：
“这李厂长到底什么路数？咱哥俩可全都按照他的指使干的呀，他这不是卸磨杀驴嘛。”
“事闹到了他也护不住，就把咱哥俩卖了呗。”
“娘的，都怪那个姓刘的，找机会非得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就凭你？我可告诉你，那姓刘的可不好惹。不说的别的，葛东华跟他的关系就浅不了。”
陈大民也怕黄大牙再办出什么蠢事来连累到他，赶忙出口警告，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姓刘的惹不起，那张二丫你看我不整死她……”
黄大牙叼着烟头对陈大民让他消停几天的忠告当了耳旁风，气势汹汹的出了办公室。
“张二丫，别隔这蹲着啦，赶紧过来干活。”
黄大牙找了好几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这个大胖娘们儿。
今天又是打架又是开大会的，可是把她吓坏了，在角落里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膝盖里。
这会儿听见黄大牙叫她，本能的打了个哆嗦。
“还蹲着干啥呢？放心，我不会对你打击报复的。”
黄大牙笑的跟个变态似的，挤着眼珠子搓着下巴，反倒让张二丫更加害怕了。
身子一个劲的往后缩。
“赶紧的呀，你当你是官呢，不干活能成？”
见张二丫不动地方，黄大牙耐心耗完，也懒得装了，拉着长脸嚎了一嗓子。
“张大妈，身上是不是被打的还疼呢？咱们出去歇会去。”
刘朝听见声音溜达着过来，看见张二丫让人欺负成这样，帮她解了围。
“姓刘的你什么意思？别以为老子怕你。”
黄大牙看见刘朝过来要把张二丫带走，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把他伸出的手打到一边：“嘛呢？没瞅见这边要干活嘛？要是耽误了生产，你个外人负的了责任嘛？”
刘朝虽说不是啥厉害人物，但让黄大牙把他的胳膊打在一边，还冷嘲热讽的？
当即也不惯着，反手就给了黄大牙一嘴巴子。
“孙贼你敢打人。”
“我真是惯的你了。”刘朝接着就是一脚给黄大牙踹倒角落里，揪着他脖领子俯下身：“你要再跟老子没大没小，信不信老子给你丫套上麻袋埋八宝山里。”
“滚。”
黄大牙被刘朝瞪得连句狠话都不敢放，缩着脑袋连滚带爬的跑了。
张二丫躲得这个角落，在炼钢炉的后面，刘朝和黄大牙的打骂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刘朝点上根烟，半蹲在张二丫对面，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思，猛嘬一口烟，全吐在张二丫的脸上笑道：“张大妈这可不像您的风格？我记着在虎子家吃饭都时候，您当时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还没等刘朝再说两句看热闹的话呢，张二丫哇的一声就哭了。
心里悔的肠子都青了，同时也明白她在四合院蛮不讲理并不是别人怕她，而是懒得跟她一般计较。
可这翻砂车间没人惯着她，因为是真的动手打她，半点都不敢使性子。
“刘，刘朝，大妈是真的知道错了，你看在虎子的面上你帮帮我把，行不行？”
张二丫站起身来，拽着刘朝的胳膊哀求，脸上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让刘朝心里痒痒。
烟头扔地上踩灭，刘朝把胳膊抽回来：“今中午的时候看在你跟虎子一个院里的情分上，我这才出的手。”
刘朝左右瞅瞅，见四下无人，手大胆的摸上张二丫的脸蛋，帮她把眼泪擦掉：“可是情分是情分，本分是本分，我帮了你，你拿什么回报我呢？”
“我。”
张二丫说不出话来，心里想着她个老太婆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回报？
就当张二丫愣神的工夫，刘朝伸胳膊把她摁在后面墙上。
张二丫瞳孔猛然睁大，似乎不敢相信刘朝会这么胆大。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牙齿使劲咬了下去。
刘朝惨叫一声，捂着嘴巴：“你疯啦。”
“怎么没咬死你呢？”
张二丫心里也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嘴上说着狠话，但语气并不愤怒，推了刘朝好几次没把他推开。
索性就低头认命了。
这样的态度，可把刘朝给美坏了，抓着张二丫的胳膊就往外走：“跟我走。”
“去哪呀？”
张二丫都不带挣扎的，低着头也只是问了一句，任由刘朝抓着她往外走。
“还能去那？找李福给你换个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