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意已深，窗棂外飘进咸涩的海风，带着远处涛声的余韵，拂动着桌角那盏油灯的火苗，在墙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赵小凡趿着拖鞋，后背松垮地靠在木椅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面，“哒、哒” 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像在为他眉间那抹化不开的愁绪打着节拍。
桌上的两碟小菜早已失了热气，花生米颗颗分明，却蒙了层细尘似的，不复刚端上来时的鲜亮；豆腐丝蔫蔫地塌在碟中，唯有那杯凉透的绿茶，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倒映着他眼底的思索 —— 那是沉甸甸的责任，是百条人命系于一身的重压，更是对未知位面意志的隐忧。
“啪啪。”
指节叩门的声响很轻，却精准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凡睡了不？” 门外传来的男声温厚，带着几分熟悉的稳重。
赵小凡眼皮都没抬，唇角牵起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声音懒洋洋的：“进。”
门轴 “吱呀” 转动，一道魁梧的身影挤了进来，几乎占去小半间屋子的光亮。先是一股浓郁的肉香蛮横地钻进来，混着荷叶的清苦气，驱散了房间里沉寂的茶香 —— 那是刚出炉的烧鸡特有的诱人味道。
紧接着，一缕清冽的酒香紧随其后，带着米酿的醇厚，是清酒无疑。
赵小凡这才坐直了些，目光落在来人身上，打趣道：“赤犬大将军深夜造访，还带着这般好东西，是有什么高见要赐教？”
赤犬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将怀里用油纸裹着的烧鸡放在桌上，解开绳结时动作带着点小心翼翼。
荷叶一掀，金黄油亮的鸡皮泛着油光，热气腾腾地往上冒，瞬间让小桌活泛起来。“小凡这是还在为白天的事赌气？” 他说着，又从腰间解下个酒葫芦，倒酒时见赵小凡杯里是凉茶，便将另一只空盏推到他手边。
“白天？” 赵小凡眉梢微挑，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码头那出啊。” 赤犬倒酒的手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歉意，“群里诸位的本事我自然信得过，可底下人眼皮子浅，怕是冲撞了大家。这次劳烦诸位穿越过来，本是为了帮我清剿海贼，若是还没动手就……” 话到嘴边，终究是咽了回去。
赵小凡抬手摆了摆，指尖在微凉的杯壁上轻轻摩挲：“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点道理我还懂。犯不着跟不相干的人置气。”
他仰头将凉茶一饮而尽，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一声，随即拿起酒葫芦，往空盏里斟满清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光泽，“说说明天的事吧。大家伙冒着风险来，可不是为了看闹剧的。”
赤犬见他语气松快，暗自松了口气，也端起酒杯：“那我先敬小凡一杯。”
“大将军倒是有雅兴。” 赵小凡嘴角勾出一抹兴味，指尖叩了叩杯沿，“不过，明天出航，你有几成把握？打算怎么安排？”
“叮 ——” 两只酒杯轻轻一碰，清酒入喉，带着微辣的暖意。
赤犬放下酒杯，苦笑道：“海军本部的人我能调动，可群里的几位…… 自然是听小凡你的。” 他实力本就不弱，加上骨王所赠的轰雷果实，早已摸到四皇门槛，可群里众人各有异能奇术，个个都不是易与之辈，哪会轻易服他？
恰在此时，赵小凡眼前闪过一行提示：
【人物信息：
姓名：赤犬
实力：四级巅峰
寿命：120 岁
技能：熔岩果实、轰雷果实、擒龙功、霸气三件套
评价：本位面实力已至巅峰，内功与恶魔果实相辅相成，攻击力堪称奇效。】
“擒龙功……” 赵小凡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双目微眯，眼底掠过一丝探究。公告里提过这门功法，体系奇特，连群里的分类都有些模糊，没想到赤犬不仅练了，还已臻四级巅峰。他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赤犬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
“来，赤犬大将，我再敬你一杯。” 赵小凡说着，拿起酒葫芦，往赤犬空了的酒杯里缓缓斟酒，酒液注满的瞬间，他拇指、食指、中指轻轻捏住杯身，手腕微抬，将酒杯稳稳朝赤犬递去。
“这....”赤犬不知所云。
“请！” 赵小凡微笑着，指尖暗凝内力。那酒杯在他三指之间稳如磐石，递出时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沉凝之气。
赤犬指尖刚触到杯壁，便觉一股温润却坚韧的力道扑面而来，仿佛要将他的手掌连同酒杯一并按在桌上。他瞳孔微缩，白天那点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 这看似随意的敬酒，竟是暗藏试探。
“好！” 赤犬低喝一声，右臂肌肉微隆，淡金色的武装色霸气悄然弥漫，顺着指尖注入酒杯。那股刚猛炽烈的气息，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与赵小凡的内力在杯沿处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几不可闻的 “嗤” 声，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冷水。两股无形的力量在方寸之间剧烈角力，以酒杯为界，泾渭分明。赵小凡那边的内力如水般柔韧，层层叠叠，不断消解着霸气的冲击；赤犬的霸气则似火般暴烈，一次次试图冲破阻碍，却始终被稳稳挡在另一侧。
“呼 ——”
一股清风陡然从两人之间炸开，贴着桌面朝外扩散。窗边的纱帘被这股气流拂得猎猎作响，边角微微扬起又缓缓落下，如同被无形的手轻轻拨动。桌上那碟花生米，几颗最边缘的被气流扫过，微微一颤，却始终没有滚落，仿佛被两股力量的余波稳稳托住。
烛火在墙角轻轻摇曳了几下，灯芯爆出一点火星，光影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赵小凡嘴角噙着笑意，眼神却锐利如鹰，紧紧盯着赤犬；赤犬面色微沉，眉头微蹙，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显然也动用了真力。
再看那酒杯中的清酒，竟在两股力量的拉扯下，表面浮现出一圈圈细密的涟漪。奇特的是，涟漪只在各自的势力范围内扩散，到了杯中央那条无形的界限处，便如同撞上了墙壁，瞬间湮灭，绝不越雷池一步。
“哈哈哈！”
片刻后，赵小凡猛地收手，那股沉凝的内力瞬间消散。赤犬也顺势撤去霸气，杯中酒的涟漪迅速平息，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较量从未发生过。
“赤犬大将的实力，果然名不虚传！” 赵小凡端起酒杯，仰头饮尽，酒液入喉带着一丝灼热的暖意。
赤犬也松了口气，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凡你的内力，才真是深不可测。”
他刚才看似轻松，实则已动用了三成霸气。若非他反应及时，恐怕刚才那一下就要在酒杯上落下裂痕 —— 这小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难怪能成为这群 “异界强者” 的领头人。
窗外的海浪声似乎更清晰了些，带着咸湿的气息涌入房间。桌上的烧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与清酒的醇香交织在一起，冲淡了刚才那瞬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赵小凡拿起一只鸡腿，递向赤犬：“好了，试探过了，安心吃你的鸡。明天的行动，咱哥俩部署一下，可得拿出真本事来。”
赤犬接过鸡腿，哈哈大笑：“那是自然！”
两人相视一笑，刚才那场无声的较量，反倒让彼此间的默契又深了几分。
这一晚二人喝酒谈事到了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