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快的声音传来，盖亚身上的冰冷撤消，祂微微蹲下身，接住了扑过来的乔尔。
祂往后看了一眼。
是面露不悦的厄洛斯，盖亚的嘴角浮出笑意，能让爱欲不开心，祂就开心了。
尽管只是一缕神力的转生而已。
乔尔在盖亚的怀里，嗅到了讨厌的气息，和大地上如出一辙，但是又更加的黏腻与邪恶。
祂皱眉：“盖亚姐姐，你遇到什么了？”
盖亚柔和地说：“与故人见了一面，没有多谈，怎么了？”
乔尔摇头：“没事，就是你的故人气息不对劲，你要小心一些。”
一本正经劝告的模样太可爱。
盖亚情不自禁，就把小乔尔往胸前埋，那占据空间的饱满密不透风，憋得乔尔都喘不过气来：“姐、姐！”
厄洛斯咬牙跑过去，心里大骂盖亚的无耻，动作上不断地想要把乔尔从盖亚的怀里解救出来：“放开我的乔！”
盖亚的厚重不是厄洛斯所能推动的，无论小爱神怎么扑腾都是无用之功，还是盖亚发现乔尔实在难受才松开了手。
从盖亚的怀里出来。
仿佛重生一般。
乔尔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被盖亚打趣：“还要不要抱抱了？”
乔尔连忙摇头：“不了、不了。”
祂实在消受不了。
盖亚挺直身子，看着又恢复了亲密的两小只，那整天腻在一起的氛围。
亏得小乔尔不嫌烦。
一缕黑雾飘了过来，熟悉的力量让盖亚脸色大变，急忙提起裙角躲在自己的神像边。
要是对方发起攻击，自己还能用神像躲过，惊慌的盖亚没想起在自己的地盘。
对方的攻击几乎是成倍削弱。
可能是心虚吧。
乔尔与盖亚的反应不一样，祂的眼中生起光亮，迎合黑雾的动作亲密而欢喜。
“塔耳哥哥！”
黑雾幻化身形，黑发黑眸、高大俊美，哪怕只是一袭简单的黑袍。
无形的压力与威严令人难以直视。
也就乔尔这个被特殊对待的小家伙，没有感到排斥，扑到人形深渊的腿边，被大手一捞坐在深渊的怀里。
至于盖亚——
那点陈年旧事，深渊没有忘记，不过当前有更重要的事能让祂把恩怨暂时放在一旁。
“乔尔。”
“嗯？”
乔尔抬起小脸，仰望深渊轮廓清晰的下颚线：“哥哥，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吗？”
情绪传递的强烈悲伤难以忽视。
乔尔也跟着难过起来：“哈迪斯呢？”
自从摊牌以后，深渊对冥王的占有欲，走哪跟哪儿，就像祂和厄洛斯。
没有重要情况是不会分开的。
塔耳塔洛斯知道自己没时间悲伤，解救伴侣的急迫催动祂直接进入正题。
“你先跟我走！”
盖亚顾不得害怕：“不行！你要带乔尔去哪里？克洛诺斯正在找祂，天空、大地，现在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
“正因如此。”塔耳塔洛斯对上盖亚的眼眸：“大地，这是乔尔的本职，生命沦陷，今后这个世界将会变成禁区。”
“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让祂躲避自己的责任，卡俄斯不在乎一切，乔尔才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难道你还想要重新体验轮回的痛苦？”
深渊的塔耳塔洛斯几句话就让盖亚破防，大地的女神摇摇欲坠，仅仅靠着扶住自己的神像才不至于倒下。
祂的眼中蓄满泪水：“怎么会这样？”
混沌的卡俄斯，是一切的起始，也是一切的终点，祂演化所有，从混沌里诞生的原初五神创造了世界。
五神本体是世界的基础与支柱。
而后大地生育天空、海洋、群山，繁育一切生命，黑夜生育世界的暗属性，维持平衡。
但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停滞不前的，时间的冷酷、命运的无常，世界发展越快，那些概念侧神明的强大逐渐取代了自然侧的神明。
直到自然的神明也陷入沉睡，概念侧的神明强大与弱小越来越依赖人类的信仰值。
直到最后，诸神不再，人类的发展越来越快，文明也越来越强大，甚至拥有了比拟神明的破坏力，噩梦降临。
生命减少，自然毁坏。
当最后的智慧生灵死在了炮火与硝烟的战场里，天空飘落了腐蚀一切的酸雨，火山发泄积攒了无数年的暴脾气。
就连大海也暴露了自己的野心。
“吞噬”了大地——
命运也无法掌控命运，卡俄斯带来了一切的起始，也带来了一切的终点。
五神在一次又一次的创造、毁灭之中，封闭了自己的情绪，祂们麻木地行使职责，看着众生营营碌碌，等到终点回归。
又将度过新的纪元。
但在这一次的创世纪元里，祂们的生命里多出了一个意外与惊喜。
那是曾经从不存在的小生命。
承载着五位原初神只最大的祝福与期待，生命仿佛因为乔尔的存在变得不一样了。
五位神只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尽管如同自己封存的记忆一样行使职责，但职责之外，祂们也会关注小乔尔的成长。
遇到不曾遇到的神，选择不曾走过的路。
神生不再无趣，只是这一个纪元同样伴随着风险，因为世界外的力量存在，卡俄斯给原初的五神发下神谕。
要想维持这个世界，打破轮回的宿命，就必须让小乔尔彻底掌控生命的权柄，而面临权柄的挑战，这一次的危险。
祂们必须放手。
乔尔从哥哥、姐姐的对话里明白了自己的重要性，祂心中的不安得到验证。
但心情没有好多少。
纵使身为神明，祂也会害怕，没有任何存在会不畏惧死亡，不像塔纳托斯知道死亡之后是在冥界的新生。
但神只死亡以后呢？
乔尔这是第一次对不确定的未来充满恐惧，但祂没有选择逃避。
小家伙抓着塔耳塔洛斯的衣领，明明已经害怕地微微颤抖，依旧没有闹着下来，乖巧懂事地让冷漠的深渊觉得自己太欺负小孩。
盖亚宁愿小家伙哭闹而不是这般听话，心中悲痛与那负罪感压得祂不敢面对。
厄洛斯也听懂了，他挣扎着上前，要把乔尔抢回来：“你们凭什么给乔尔做决定？没有问过愿不愿意，没有想过害不害怕……”
“把我的乔尔还给我，如果你们要强行带走祂，我们先一决死战！”
孩子清脆的声音与成人磁性的声音相互交叠，粉色的光芒流转。
厄洛斯的身形在这一刻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