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糖面无表情地听完“纪雪”的长篇大论，眉心微微皱起。
不过很快，她就用一副冷冰冰的死人脸，冷漠地说：“上帝，你们是什么时候拥有自我意识，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游戏人物？”
“纪雪”刚才用到上帝这两字，来形容他们这些游戏人物，其实还挺励志的。
她是“IE”系统制造出来的游戏人物，完全就是生产线上千篇一律的商品。
可是她现在拥有自我意识，完全主宰着自我，甚至还占用了玩家纪雪的身体，让玩家只能被迫沉睡。
这样的事情，放在人类的历史上，都能找到类似的事迹，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奴隶反抗压迫他们的奴隶主。
虽然玩家不是奴隶主，游戏人物也不是奴隶，但是这种涉及到种族觉醒的事情，还是非常具有精神意义。
可是这句上帝，从苏糖嘴里说出来，那就是满满的嘲讽。
“纪雪”的脸瞬间拉了下来，黑的非常难看，就算苏糖这个玩家的脸是她喜欢的类型，这样的嘲讽她也不能容忍。
“你是玩家，利用我们这些游戏人物进行游戏体验，也算是我们的敌人，你觉得我会告诉敌人这种事吗？”
苏糖语气冰凉：“那你用敌人的身体，用的还挺顺手不想还，这叫什么？”
肖爷修长的手指在会议桌上慢悠悠的敲了两下，很不着调地说：“这题我会，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纪教授对待敌人的方法是真的很特别，其实我觉得你可以硬着骨头，死也不使用敌人的身体，这才是上帝该有的风骨，不是吗？”
是不是，暂且不论。
“纪雪”是真的被两位大佬一人一句的上帝给气到了：“肖策，苏糖，如果你们是故意惹我生气，那我要恭喜你们，你们做到了。”
苏糖冷笑一声，嘲讽的意味更深。
肖策屈起右腿放在会议桌上，另一只左腿懒懒的虚蹬着地，浑身上下透出一种慵懒不羁的气质。
他看了“纪雪”一眼，沉声道：“纪教授，我想你应该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我这个人情感匮乏得很，只会惹我喜欢的人生气，然后再耐心地哄她，这是一种小情趣小爱好，所以啊，是你自己心胸狭隘，喜欢生气。”
这话跟火上浇油基本没区别。
肖策打量着“纪雪”阴沉的脸，继续说道：“其实纪教授你不说，那位喜欢用各种各样昵称称呼自己的杨先生，已经向我们透露了这件事，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以前也有丧尸化的玩家。”
“我们这次进游戏的六个人，只有我家大领导感染了丧尸病毒，他口中所说的丧尸化玩家，就只可能是以前进入这个游戏的玩家。”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你们这些玩家在某个时候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觉醒了自我意识，接下来无论这个游戏副本重置多少次，来了多少玩家，你们的记忆都一直保留着。”
肖策回头看着苏糖冷艳的侧脸，眯起眼睛一笑：“另外，这位朋友还透露了一句话，他没有直接遇到过玩家，也就是说，在我们这一组玩家来到这栋楼之前，你们没有与其他玩家真正碰过面。”
“我猜，你们这些人类正史中的游戏人物，没有办法离开这栋楼，你们被限制了活动地点，圈定了范围，只能像囚犯一样呆在这栋楼里面，通过监视画面看着那些虽然是你们创造出来的，却远比你们鲜活自由的人类。”
“纪教授你自己也说了，因为死，生才拥有了意义，你们无法拥有死亡，从某个层面上来说也就失去了生的意义，你们不需要通过繁衍来延续种族，生命的传递和延续也就彻底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肖策低声问：“很无聊吧，这样的生活。”
“纪雪”和高红的表情当场就不好了，脸色煞白。
谢南风觉得自己有点没跟上队伍，不过这种时候，这两个人应该没精力注意自己，她就随便装了一下。
肖策这次没有用嘲讽的语气，就是他惯常的那种拿腔拿调的说话方式。
“纪教授，如果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上帝，那么和永恒的痛苦没有区别。”
“只要有人类玩家在，只要玩家进入这个游戏，你们的痛苦就会再一次开启，我突然很想知道“IE”先生到底是因为什么主题设计了这个游戏，你们这些上帝的存在，真的太有趣了。”
“拥有了自我意识，见识到了世界的真谛，这在众多游戏角色中已经拔高到了一个高度，可是你们却被关在这座监牢中。”
“原本的你们就已经因为病毒到达了另一个层面，完成了生命终极的进化，游戏的重置，更是让你们真正拥有了不死的生命。”
“永恒的腐朽，纪教授对于自己的定位真的非常明确了。”
肖策手指触碰着玻璃的凉温，清晰地说：“生命的不朽，对于你们来说，就是一场永恒的诅咒，你们不是上帝，你们只是一群连死都死不了的傀儡。”
“纪雪”和高红的脸色更难看了，可是她们都无力反驳。
这就是她们的真实。
会议室安静了片刻，直到苏糖冷淡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
“刚才在电梯间，那个杨瑞想杀我们，这件事是你吩咐的。”苏糖的声音极其冷淡。
“纪雪”回答：“是我让他这么做的，你说这个干什么？”
苏糖说：“你想杀了我和肖策，留着纪雪还有秦术，纪雪是你要用，秦术的死会结束游戏，你们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做一些事。”
“你们没有别的机会，到目前为止，只有我发现了暗线剧情，给了你们这样一个机会。”
“纪雪”神色微变，她是真的不喜欢这种太聪明的玩家。
肖策凭借着那些只言碎语，就拼凑出了他们这些人真相。
苏糖甚至猜到了他们有所图谋。
这种人，真的太讨厌了。
不过聪明又能怎么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聪明就是被践踏踩在脚下的垃圾。
“纪雪”突然就冷静了下来，那种被肖策揭露出现实真相后的焦虑和不安顿时荡然无存，她轻笑了一下，说：“嗯，还要多谢你，以前的玩家没有办法发现我们的存在，他们只会一步一步往前走，结束这个游戏的时候，也都只是站在这个世界的外墙前，从来没有真正踏进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