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冲天，陆芸汐睡得并不安稳。
她翻来覆去，一直到了后半夜才堪堪入眠。
刚刚睡着不久，陆芸汐便觉身边多出了一个人。
恍惚之中，她挣扎着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不清楚，只是靠着感觉，似乎能摸到身边坐着一人。
那人身上湿漉漉的，正伸出一双手，轻轻地搭在陆芸汐的肩膀上。
陆芸汐立即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气味。
那味道她有些熟悉，全身上下条件反射地紧绷起来，很快就意识到那是什么味道了——是鲛人！
陆芸汐想要惊呼，可是嘴却像是被堵住了似得，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紧接着，她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声音就在陆芸汐的耳廓旁，轻轻拂动而过，仿佛有人刻意用手指轻抚着她的耳垂。
“我们都是系统人。”
听到这句话，陆芸汐瞬间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后背一个刹那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紧接着，眼前的一切都明朗起来。
黑暗之中，她的卧榻边果真坐着一个全身上下都是水的人。
只是那人和寻常人并无什么不同。
陆芸汐盯着那人的双眸，胆战心惊，“你说什么？”
“你也是系统来的，对吗？”
陆芸汐闻言，一愣。
那人掀开自己胳膊上的长衫，露出了胳膊上依稀可见的纹身。
陆芸汐看了许久，才辨认出那是一个数字，奇怪的是，这数字是用英文写成的：zero。
“零？”
陆芸汐不解地抬起头，凝视着那人血红的双眸。
那人慢慢地放下了衣袖，垂着双眸，轻轻地点点头，“我是第一个通过那系统来到这个世界的人。”
陆芸汐呆呆地盯着那人。
暂且唤此人为零吧。
零面露几分苍凉之色，将他的故事娓娓道来。
他本是华国一位工程师，有一日巡视工地的时候不慎摔落，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想不到醒来之后却已经到了这个世界。
起初，他和陆芸汐一样，以为系统看重了自己的才华，将他带到了这个世界，用银子买寿命，他也的确靠着自己的本事在这个世界安安生生地过活了几年。
可是，美好的时光并不长。
不久之后，他和一个女子结合，诞下一子，那子竟然是个异瞳。
听到‘异瞳’二字，陆芸汐的心中‘咯噔’一下，紧张起来。
“孩子出生之后，他娘亲难产而亡。那孩子被周边的异样目光折磨，不到三岁便去世了。也正是从那个时候，我得知京城之中又有一个异瞳之子出生，所以我才赶来京城。”
零口中的京城异瞳之子便是那个葬身火海的孩子。
零想尽一切办法和那个孩子的母亲取得了联系，询问之下才得知，她竟然也是系统之人！
听到这里，陆芸汐全身都发了冷汗，唇瓣已经不受控制地打起了寒战。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如此说来，这个世界当中不仅自己一个系统之人，眼前的零是，还有那个诞下另外一个异瞳之子的女子也是。
而且，仿佛只要是来自系统的人和这个世界的上结亲，最后诞下的都会是异瞳之子。
“只有你们两人吗？”
那人抿着唇，缓缓摇摇头，“那个女子身上的编号已经是十三了。”
“十三？”
陆芸汐诧异。
她掀开自己的衣袖，看了良久，身后没有半个纹身，光洁的玉臂上什么都没有。
“我为何没有？”
陆芸汐诧异地望着零，沉声道。
“因为，系统尚未放弃你。”
陆芸汐听闻这话，半知半解，蹙着眉头，盯着零。
她不懂零所谓的尚未放弃到底是什么意思。
“系统放弃了我，因为我到后半段已经无法再挣银两购买寿命。系统也放弃了十三，因为她的孩子葬身火海之后，她便崩溃了，最后无力完成系统交给她的任何任务。”
陆芸汐通体发凉，想到自己几次险些没有完成任务，心中也是一阵七上八下。
“系统放弃我们之后，便将我们变成了鲛人。”
这个消息无疑更是五雷轰顶。
“鲛人？”
陆芸汐诧异地望着零。
零绝望的眼眸在她的身上扫视了一圈，痛苦地点点头，“是的。鲛人。”
系统放弃零和十三之后，有一日，系统发出任务，想要召回他们。
让他们到了海边，寻常一艘木船。
两人上了船，却都昏睡过去，醒来之后，便成为了鲛人的模样。
如今，他们只有在彼此面前才会回到从前人类的样子，其他时候都是一副鲛人模样。
“为什么？”
陆芸汐诧异、惊慌，心中五味杂陈，高声问道。
零的面色更加诡异，低着头，右手轻轻地摩挲了两下，“据我和十三推论，他们或许是想要利用鲛人来毁灭这个世界。”
陆芸汐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零这才盯着陆芸汐的双眸，目光阴沉坚定，说出了让陆芸汐无法接受的一段话。
“我们的世界马上就要消失不见了，系统的掌控人这才想要打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他们在时光穿梭之中找到了这个世界，便将我们先送到了这个世界，想要看看我们是否能够适应这个世界。”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毁掉这个世界呢？”
“因为，若是我们能够适应这个世界，他们就会源源不断地送新的人进来。如此一来，这个世界就会饱和，若是这个世界原本的人不消失，那么我们的人便无法全部进入这个世界。”
陆芸汐瞬间便明白了这话是什么含义。
这是物理上最简单的质量守恒定律。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物质都是有总量的，有人多占有，就会有人少占有。
系统要将陆芸汐那个世界的人输送过来，便定然要让这个世界的人给他们腾出更多的生存空间。
用直白一点的语言来说，这就是传说之中的——一命换一命。
陆芸汐倒吸了一口凉气，盯着零，一字一句，沉声问道，“你们会毁灭这个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