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毓初原以为皇爷爷只是兴致来了，跟他闲聊打发时间，但随着皇爷爷越讲越深，连同如何制衡党派的机密也告诉他，他开始由原来的漫不经心逐渐转为了认真郑重。
昭阳帝这一课，足足讲了两个时辰。
期间，续了三次茶。
当昭阳帝最后放下茶杯时，神色已十分疲倦。
宁毓初还想为他揉肩也被拒绝。
“孩子，你回去吧，皇爷爷身体好着呢。”
宁毓初不放心，但皇爷爷坚持，他也只好拄着拐杖出了殿门。
海望送他出来，却不见他离开：“世子爷？”
宁毓初看向他，原本有话想问，但沉默了片刻，摆了摆手：“无事，照看好皇爷爷，有事派人到府里找爷。”
海望笑道：“老奴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宁毓初心情很沉重。
皇爷爷今日在殿中的那些话，像是在托付后事，这让他隐隐不安。
青秋在宫外马车候着，见主子出来，立即迎上去：“爷，回府？”
宁毓初沉声：“去一趟国师府。”
青秋觉得奇怪：“您不是最不喜国师，说他装神弄鬼，平日都不跟他打交道的吗？”
宁毓初坐在马车内，心事有点重，敷衍道：“不去看看，怎么知道他又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青秋觉得这挺像他家主子的做派，尽职地赶起马车。
车到国师府前，人还未下来，国师云栾跟前的小童小跑过来。
青秋咦了声：“你怎知我们要来？”
小童抬着下巴，骄傲道：“国师早就算到世子殿下要过来，便派我来候着。”
宁毓初撩开车帘：“他知道爷要来？那正好，省得通报。”
他欲下车，小童却道：“国师不在府上。”
宁毓初眯眼：“他明知爷要来，却跑了？难道是心里有鬼？”
小童噘嘴，显然是不高兴他这么说，但还是回道：“国师说，他知您来所为何事，命我将这个锦囊交给您。”
青秋接过锦囊递给自家主子。
宁毓初掂着这蓝底绣着云鹤的锦囊，并不着急打开，对青秋抬了抬下巴：“这可不就是装神弄鬼？”
青秋觉得能算到自家主子随机上门拜访，这国师有点本事。
“爷，您要不先打开锦囊看看？”
宁毓初重新回了马车，才解开上面的束绳，拿出里头的纸条。
上面写着四个字。
顺应天命。
可真是万能膏药，什么事都能贴上。
但他捏着这张纸条，脸色却越发凝重。
他知道这几年，皇爷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召见云栾一次，但听太子老兄说过，近些日子更频繁了，所以他想从云栾那里探点口风。
只是没想到人刚到门口就吃了闭门羹。
如果云栾真的能算得出他所来为何事，那这四个字，已经回答他了。
皇爷爷他……还能熬得过这个冬天吗？
这个念头刚闪过，他就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
相信神棍，还不如相信丑八怪的医术！
皇爷爷要是有事，丑八怪早就告诉他了！
他真是瞎操心！
这么一想，他心上沉甸甸的大石被挪走了。
“走，回府！”
青秋听着主子轻快的嗓音，愉快应了声：“得嘞！”
车内摇头晃脑哼歌的人不知道，昭阳帝已经和唐黎达成了共识，所有人皆蒙在鼓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