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爹，确实至少需要三百匹。”
本想讨价还价一番，可略微心算，汪正海便释然了；
对啊，自己怎么只盯着驮马的数量，却忽略了炮的数量；
一百门炮，折算下来，平均每门才三匹；
汪轶鸣说至少需要三百匹驮马是一点也不夸张的。
看着老爹凝眉盘算，想必是为驮马数量的事而犯愁；
汪轶鸣也知如今自己老爹手底下底子薄，这三百匹驮马应是凑的出来的；估计一下动用这么多运力还是有些心疼罢了；
只得直接出言劝说道；
“爹，这炮不易在外放的时间长，应早些取回；所以，儿子认为动用三百匹驮马一次性快速拉回来才是最稳妥的。”
“嗯嗯…”
汪正海不置可否，点头表示同意；
又沉默片刻，又突然问道；
“鸣儿，一百门炮，三百匹驮马够吗？这炮有多重，为父还是清楚的；平均一门才分的三匹，是不是太吃力了？况且不是还有火药、弹丸等自重嘛。”
汪正海的话倒是让汪轶鸣有些意外；
于是，笑着答道；
“放心吧，爹；三百匹是儿子反复计算过的；”
“又不是长途奔袭，足够了。”
“这…能行？”
见老爹依然心存疑惑，汪轶鸣继续解说道；
“爹，您是不清楚；每门炮都配有特制的炮车；您可以想象一下，这驮马拉的就是类似于能够转向的四轮马车，炮在转运当中是放在这种马车之上的；而这种炮车不但比两轮车更机动灵活，且运力也有增大；”
“不仅如此，在驮马拉动炮的同时，包括一定量火药弹丸，加上驾车的人，都能一同快速转运；可谓是节省即畜力的同时，还提高了效率和速度。”
“哦？仅仅一个炮车竟能有如此能耐？”
汪正海心中依旧有些半信半疑；
然而汪轶鸣则是信心十足；
三百匹确实不是他空穴来风，拍脑袋随便报出的数字；
无论三磅炮、六磅炮，还是十二磅炮，或是二十四磅炮皆都有配备专门的炮车，实际情况也是如他所述。
汪轶鸣已经计算过了；
就拿最重的二十四磅炮来算，走官道的话，只要不是奔袭，八匹驮马同时牵引一门基本足够了；若道路有些难行，或是需要奔袭，最多十二匹便可让其转运的速度能与骑兵行进持平；
而轻一些的十二磅炮用六匹，六磅炮则需两匹，最轻的三磅炮也仅需一匹驮马即可。
汪轶鸣没有将具体数字报给自己老爹，只一再保证，让其放心便是；
不确定报数字老爹心中到底有没有感念；不如等到眼见为实时更有说服力。
“行，既然你说没问题，爹就信你；三百匹就三百匹！”
汪正海如下了决心一般，右拳重重砸在自己左手掌上。
聊至于此，汪轶鸣借着话头，引出另一个问题；
“爹，我知道现在军中缺马，尤其是优良的战马，不知这驮马是不是也缺？”
“缺，都缺的紧。”
说到马匹的事，汪正海毫不犹豫的直言回道，那眉头也比之前皱的更紧了；
“中原之地本就缺马，驮马挽马尚且不够，这优良的战马更是稀缺；”
顿了顿，汪正海抬手指着昨日剿贼的马栏铺方向，说道；
“这马栏铺，原是咱们这儿百里之内唯一的骡马集镇，如今却被那伙儿贼匪祸害的不轻，现在想要采购马匹，短时间内估计是有钱都买不到了。”
顺着其所指的方向，汪轶鸣也跟着不由瞥了一眼马栏铺的位置；
“买马？爹，您还有这个打算？”
“不买还能怎么样？圣上旨意中一再叮嘱我要密切关注中都安危；”
扭头看向汪轶鸣，汪正海抬手指向东南应是凤阳的方向，接着说道；
“中都绝对不能有失，可四百多里的距离，没有足够的马匹，叫我如何能做到及时救援？”
崇祯这脑回路，汪轶鸣也是服了；
可又能怎么办？把自己老爹连带着自己这一大家子全被忽悠上了他这条四处漏水的破船；
看着自己老爹愁苦万分的样子，汪轶鸣也是一阵感慨；
庆幸的是一切总归还有准备的时间；
“爹，马匹您就别买了。”
“不买？没充足的马匹，中都一旦有事，你叫我如何能及时救援？”
汪正海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汪轶鸣；
“我说，爹啊，您要买马，您有足够的银子吗？”
“我…”
汪正海脸色一沉，这番倒是被自己儿子给噎住了；
“咳咳…实在不行，就从军饷的预算里挤出些来用于买马。”
半晌，汪正海似是不服输一般，硬生生回了这么一句；
“哦，对对对…您说的对，那十几万两本身就是用于练兵的，从军饷预算里挤出一些又能有什么问题？”
“是吧？爹；就如那些吃空饷喝兵血的家伙们一样，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琢磨的，也是这么操作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的事多了去了，日后但凡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就从军饷里挤出来先用呗；反正是朝廷掏钱，皇帝掏钱，这又会有什么关系？”
闻言，汪正海顿觉尴尬；汪轶鸣这话虽不好听，可也是在提醒他，一旦这么干了，那拖欠军饷，吃空饷的事早晚也会发生；
但看到自己儿子那一副无所谓欠揍的样子，心中真是又气又无奈；
只得没好气的抱怨道；
“那还能怎么办？圣上，朝廷，又没给配发足够的马匹，不买，叫为父又能如何？”
“哎～爹，你之前也说了，这方圆百里内唯一的骡马集镇刚被贼匪祸害过，您就是有足够的银子，您买的到吗？就是买的到，又能够买到多少匹？”
冷哼一声，汪正海却是不做回应；
而汪轶鸣见此却是不以为然，又问道；
“昨日剿贼，爹不是也缴获了不少马匹嘛；想必暂时也够用了吧？”
“够用个屁！超六成的马都带伤，其中绝大多数等养好了也只能当挽马用；而且即便如此，所有马加起来，整个亲兵营上下两个人都分不到一匹马！”
见老爹一副气鼓鼓，却又无计可施的样子；
汪轶鸣一时忍不住，不禁“嘿嘿”乐出了声；
“笑！笑个屁啊！你个混小子不替你爹我解决问题，还在这里笑？你是存心想看你老子的笑话是吧？”
听到汪轶鸣笑出声来，汪正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虎目圆瞪，下意识自己的巴掌已经抬了起来；
“哎哎哎…爹爹爹…等等等等！”
见此，汪轶鸣立马后撤两步，与其拉开距离，条件反射般的抬起手臂做出防守护头的姿势；
“哼！等什么等？老子打儿子，难道还要瞧黄历看时辰不成？”
说罢，蒲扇般的巴掌抬的更高了；
“不是，爹，您怎么这么火爆脾气？我又没说不帮您解决马匹的事情；咋说着说着就要动手打儿子？”
汪轶鸣一脸的憋屈；
“谁叫你看老子笑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还敢取笑你老子！”
“我这哪是取笑您？您老这有些太敏感了吧？能不能先听儿子把话说完？”
眯了眯眼，汪正海才缓缓将扬起的巴掌放下；
“那你说！”
“咳咳…其实吧，儿子认为，那些昨日缴获的马匹都做了挽马也没关系；毕竟也都算不得什么优良的战马；这日后牵引火炮，转运粮草物资，甚至是兵卒，都能用的上。”
“什么？你…”
闻言，汪正海又要火起；
可汪轶鸣这次却没有退后，相反却是朝其又凑近了两步；
一把扶住自己老爹就要抬起的手臂，说道；
“之所以前面说您没必要去买马；那是因为儿子可以直接给您搞到足够优良的战马。”
“真的？”
“嗯，真的，爹，一水儿优良的辽东战马和蒙古战马；而且装具齐全，相当一部分还配有马甲。”
没错，汪轶鸣打算直接将自己卫所里缴获的几千匹后金战马交给自己老爹；
早以前，战马对汪轶鸣他们来说还是紧缺的稀罕物；可针对后金鞑子的几次行动后，这缴获的战马数量急增，即便在卖了不少后，依然还有数千匹养在卫所当中；
甚至是他目前手下人数的好几倍之多，根本用不过来；
再之后，汪轶鸣获得的系统任务奖励里不断出现各种后世的交通工具，随着手下兄弟们能熟练掌握车辆驾驶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马匹的作用也渐渐被淡化了；
换而言之，别人还在为马匹不足而忧愁；汪轶鸣他们已经从骡马化向着机械化方向快速发展了。
其实卫所因养的战马过多已经产生了巨大不必要的负担；
而且黄应祖与郑鹏也多次向汪轶鸣提及此事；
原本只是考虑常规训练和日常需要，加上汪轶鸣觉得瞅机会还可高价卖出一些，这也算多了一个来钱的方向，便一直没把此事太当回事儿；
现在看来如此安排正好可既帮了自己老爹，同时又解决了卫所因养马负担过重的问题。
把情况与计划同自己老爹大致说了一遍；
听的汪正海也是一愣一愣的，久久不知该如何回应是好。
“怎么样？爹？您老还有啥问题？”
“啊？”
回过神来的汪正海依旧惊诧不已；
“那个…那个…鸣儿，这…这真的能行？”
“有什么不行的？都是我们自己缴获后金鞑子的战马，又不是朝廷的；只是暂时寄养在卫所当中而已。”
汪轶鸣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若是真没问题，你盘算盘算，到底能给爹多少匹？”
“少说…三四千匹，最多…五千匹吧。”
心中略微盘算，汪轶鸣便给了汪正海一个大致的范畴；
“嘶！这么多？”
见儿子只是冲自己点了点头，汪正海不由吞咽了口口水，心中跌宕起伏的情绪难以言表，连他自己都不知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惊讶还是惊喜；
稳了稳心神，平复了一下心中复杂的情绪，汪正海这才谨慎的开口说道；
“越多当然是越好；即便最后只有三千匹优良的战马，爹也心满意足了！”
“嗯嗯…战马数量上儿子可以打包票；关键是这么多战马要运出京，太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而且中间还要途径一千多里的路程，其中困难险阻难以预料，不可能一蹴而就，还得再好好谋划一番才稳妥。”
“嗯，吾儿所言极是。”
虽然心中十分急切，但汪正海也十分认同汪轶鸣对此事的分析。
随后父子二人就此又是一番细致的商量和谋划；
基本确定的大致计划内容，便是等汪轶鸣返京后，便开始准备，先挑选合适的人手，确立路途中战马的几处安置转运点；
至于入京后由谁和汪轶鸣进行对接联络，只能暂定为其三叔、大舅或是二舅最为合适；
最终会选谁，这还要等与他们商量后再做决定；
如按此计划施行，顺利的话，第一批战马短则两个月，慢则三个月后便可到位。
见这么轻松就将两件大事给商定了，剩下的仅是准备安排和时间问题；
汪正海连连击掌，叫了几声好，恨不得马上开始着手实施，明日便可见到汪轶鸣所说的火炮和战马；
尽管理智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事，但并不影响他此刻心中那股激动劲儿；
于是趁着兴致高昂，汪正海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剩下的几件事也一并给解决了；
“鸣儿，那接下来呢？钱粮？饷银？还有其他的什么火器能给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