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刘府此时万籁俱寂,唯有刘八郎的院子,还亮着一盏烛火。
颜如玉和霍长鹤到门口,孙庆快步迎出来。
“王爷,王妃。”孙庆上前一步,拱手见礼。
颜如玉脚步未停:“刘八郎的情况如何?”
孙庆嘲讽一笑:“回王妃的话,自从那日从城外回府,他就一直没醒,和王妃预判的一模一样。”
颜如玉颔首,三人快步进屋。
床榻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刘八郎,他面色苍白,唇瓣无血色,双目紧闭。
颜如玉走到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拔开瓶塞,一股清苦的药香弥漫开,倒出一粒药丸,递向孙庆:“给他灌下去。”
孙庆上前,捏着刘八郎下颌,把药喂下去。
刘八郎意识早已清醒,每天都靠耳朵探查外面的情况。
他知道自己处境不妙,却无力反抗,只能在心底默默等待机会。
一刻钟,刘八郎觉得眼皮上的重负骤然消失,他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孙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还记得初见孙庆时的模样。
那时孙庆刚入刘府,性子冷淡,话不多,做事一板一眼,看着虽冷酷,却透着几分憨直,当时他还暗自思忖,这等人物,看着便好驾驭,日后当个得力手下也不错。
可如今,借着烛光细看,孙庆的眉眼明明和以前一模一样,可那双眼睛里的光却变了,冷傲、深邃,还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周身散发出的气场更是与往日判若两人。
刘八郎心里一阵懊恼,狠狠咬了咬牙。
他怎么就这么眼拙,以前竟没看出孙庆是这般深藏不露的人物?
视线从孙庆脸上移开,他又看到了站在床榻两侧的颜如玉和霍长鹤。
两人一高一矮,并肩而立,极具压迫感。
颜如玉容貌俊俏,霍长鹤英武,周身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凛冽之气。
这两人,一看就绝非寻常之辈。
刘八郎心头一紧,挣扎着想要起身。
可他昏睡了多日,身体早已酥麻僵硬,浑身无力,刚撑着胳膊坐起来,又重重跌回,胸口微微起伏,喘着粗气。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刘八郎的声音沙哑,还有难以掩饰的惶恐。
他死死盯着颜如玉三人,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出些什么,可颜如玉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却一言不发。
这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得刘八郎心里更没底。
他强自镇定下来,挺直了脊背:“我……我可是容州最有权势的人,我们刘家世代忠良,手里握着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你们若是敢对我不利,便是违抗圣命!”
霍长鹤闻言,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声音冷冽如冰:“免死金牌?这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刘八郎脸色一白。
颜如玉开口:“金牌在哪?拿出来瞧瞧。”
刘八郎挣扎着爬下床,跌跌撞撞跑到房间角落的八仙桌旁,弯腰钻到了桌子底下。
他在地板上摸索片刻,抠住一块砖的边缘,微微用力,便将那块砖撬起来,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暗格,里面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那盒子是乌木所制,表面雕刻着复杂的纹路,看起来像是某种榫卯结构,没有锁孔,严丝合缝。
刘八郎将盒子取出来,手指在盒子上摸索片刻。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盒子的卡扣解开,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
烛光透过缝隙照进盒子里,瞬间反射出金光。
盒子里铺着红色的绒布,一枚金灿灿的令牌静静躺在上面。
令牌呈长方形,正面刻着“免死”两个大字。
霍长鹤的目光落在令牌上,确实是御赐之物,假不了。
刘八郎捧着盒子站起身,虽然双腿依旧发软,却刻意挺直了腰板,将令牌举到身前,底气不足地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御赐的免死金牌,你们现在知道……”
“孙庆,收了。”颜如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刘八郎的话戛然而止,还没反应过来,孙庆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一夺,便将他手中的令牌拿了过去。
刘八郎下意识地想挣扎,可孙庆的手指像铁钳一般,牢牢锁住他的手腕。
颜如玉的目光落在那个乌木盒子上,眼底闪过一丝饶有兴致的光芒,补充道:“还有那盒子。”
孙庆闻言,反手一扣,将刘八郎的手腕拧到身后,另一只手顺势接过他掉落在地上的乌木盒子,转身走到颜如玉面前,将令牌和盒子一同递了过去。
颜如玉低头看着手中的令牌,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霍长鹤站在她身侧,目光冷冽地扫过刘八郎,带着一丝不屑。
刘八郎瘫软在地,看着眼前的三人,一股深深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终于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颜如玉淡淡道:“令牌没收了。”
刘八郎眼睛睁大:“什么?这可是皇家御赐之物,你怎么能……”
颜如玉根本不理会他的话,摆摆手,门外脚步声响,面具人被带进来。
颜如玉目光锁定刘八郎,观察着他的神色。
面具人一进屋,刘八郎就抬眼打量,目光中闪过诧异。
颜如玉心中暗想,有门儿,看来认识。
“此人犯了重罪,”颜如玉漫不经心,“他说了,是受你的指使。”
刘八郎一怔,回过神来,声音都拔高:“什么?我的指使?简直是胡说八道!”
他愤怒说完,见颜如玉不说话,以为是不信他,着急道:“他根本就不是我的人,怎么是受我指使?”
孙庆语气淡淡:“那可不一定 。”
刘八郎重重吐口气:“孙庆,别的不说,这方面你应该了解我呀,你入府这些日子,差不多天天和你在起,我可没见过他。”
“他,”刘八郎快速一指,“他是刘九郎的人,刘九郎手下的人和他一样,奸诈,阴损。
对,他一定是受了刘九郎的指使中,来陷害诬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