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几日，襄州城因瘟疫已经死了不少人，大街上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在寒冷的裹挟下更让人心头发凉。
因疫病死亡的人的尸体，均被官兵拉到城外乱葬岗统一焚烧，以免再将疫病传染给其他人。
街上死了亲人哭爹喊娘的人也不少。
周大夫医术精湛，连同其他大夫一同研制了能够治疗疫病的药方，其效果比之前竹卿吃的更好，吃药的人不到十日就可病愈。
竹卿自信染过时疫不怕再得一次，病好后自请去帮周大夫煎药，再去街上分发给穷苦百姓，每日清晨天不亮就起，分完药再回。
这般做法，倒让霍将军刮目相看，连连称赞不已。
霍将军远远看着竹卿熬药来回忙碌的身影，乐呵呵对玉衡道：“我当小世子如何会带一个女子前来，还怕她性格娇气拖后腿，现在倒明白缘由了，小世子果然慧眼识珠，呵呵…”
“将军何出此言？”
“一个女子能做到这份上，属实不易啊…”回想这几日所见所闻，竹卿干活不怕苦累，对百姓仁善和气，周大夫对这个帮手也颇为满意。
霍将军对竹卿的看法不错，玉衡有些得意，毕竟这是他看中的人，又得了霍将军夸赞，说不定他父亲对竹卿也能更认可些，他和竹卿的婚事也会更顺利。
趁着竹卿忙完回房休息的功夫，玉衡兴冲冲去找她，累了几天的竹卿正倒在床上昏昏欲睡哈欠连天。
“要是太累，就停一两天吧，各个府衙这么多人还不够用的，又不是非得你去。”玉衡心疼的看着她，帮她脱了靴子。
天气太冷在外面冻了一天，竹卿缩进被子里只露出脑袋来，听玉衡这么说直摇头：“我跟着你出来，当然要给你长脸，闲着也无聊，我又待不住还不如找点事情做。”
玉衡知道她是活跃的性子，一向不肯好好待着的。
遂关切道：“我是觉得你辛苦，最近这两场雪下来，天更冷了，我听你断断续续咳嗽了好几天，别再伤了肺。”
“怎么会呢，我好歹也是习武之人，哪里就这么弱了。诶，前些日子你不是说霍将军派了人去暗访吗？可有结果了？”
自然是有结果的，只是这结果，所有人都没想到罢了。
襄州虽有瘟疫，却不是最先开始的地方。
瘟疫最先开始的地方，是荆州。
徐知源得知荆州起了瘟疫，下令封死了消息，而后派数名死士染上时疫后，前往襄州，令襄州城的百姓也染病。
而后又将时疫带入了城西大营中，数万人的大营也难逃一劫。
徐知源居然在两军交战之前，用了这般下作的法子。
徐知源本想趁襄州大营重创时派兵突袭，谁知霍将军到底是老将，行事果断反应迅捷，第一时间隔开了染病的军士，才免了一场祸患。
而荆州因为最先起了疫病，染病之人不少，徐知源腾不开手来料理，加之下了雪难以行军，偷袭的主意只得作罢。
竹卿听的目瞪口呆，愤愤道：“这徐知源也太卑鄙了，襄州这么多百姓他都不顾了！居然用这种两败俱伤的办法？”
玉衡平和道：“打仗为了赢，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徐知源算是狗急跳墙，一直拖下去粮草跟不上，他们就先输了一半。”
大军从洛阳来时带了不少粮草，加之朝廷拨款自然是耗得起，可徐知源就没有这般后援了。
荆州储备用光，即便他们从四周郡县抢掠，可到底撑不了几个月。
玉衡靠近竹卿，将他们暂定的计划告诉竹卿。
“暗杀？”竹卿惊叹道。
玉衡立刻捂住她嘴：“小点声，这是军情机密，我告诉你已经不合适了你还这么大声。”
竹卿焉了下来，小声道：“这能行吗？徐知源不会这么蠢吧？”
好歹也是做过侯爷的人，能蠢到被人暗杀。
玉衡翻了个白眼给她：“只要徐知源父子一死，他所带的叛军群龙无首，劝降不过是时间问题，就算劝不降真要打起来，他们失了统帅军心涣散，也好打不是？”
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竹卿记得前朝有位大官，就是在深夜回府的路上被刺客所杀。
玉衡又道：“大军因为疫病未清，身体都不好才拖延了这么久，现在基本都好了，所以才想出这办法，就算暗杀失败，要打也不怕了。”
“你们可真是聪明…”
玉衡如何听不出她这话里的嘲讽之意，伸手想捋捋衣袖，却发现所穿乃是窄袖，又放下手，去扯竹卿的被子。
竹卿死死按住不让他动，狠狠威胁道：“这是刺史府，你可别乱来，否则我让刺史大人抓了你关进大牢！”
“那我可真是怕极了…”玉衡非但不放手，还故意又扯了几下，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见吓不住他，竹卿长叹一声：“你到底要怎样？”
玉衡眨眨眼：“不怎么样，带你去吃饭。”
“你怕是脑子冻傻了这个时辰哪有饭馆开门啊？再说晚上不是吃过了吗？”竹卿怒吼，这个点吃什么饭啊。
自从瘟疫肆虐之后，街上好多店铺都不开门做生意了，到了晚上天冷路滑，人更是少了许多。
玉衡只好实话实说：“晚上她们送饭的时候我没在屋，饭放凉了太冷我又吃不了，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自从外面饭馆不开门后，他们的饭就由刺史府的人每天定时送了。
竹卿露着脑袋道：“那你想怎样？”
“我知道这里的厨房在哪儿，咱们可以自己做。”说话间已经被玉衡拉起来穿好鞋拽出了房门。
一出门冷风扑到脸上，竹卿打了个哆嗦瞬间清醒过来，哀嚎道：“我不会做饭啊…”
说起来她很多事都能自己做，可是做饭这件事她还真不会，玉镜门有专门的公厨提供饭食，用不着他们亲自动手做饭。
她于厨艺上最拿手的事，也就是包个饺子烤几条鱼了。
至于其他的，没怎么学过。
前面拉着她手的人头也不回道：“你不会没关系，我做好你等着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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