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深渊行走
然后，库兰斯王就被迈洛从这片深渊里赶了出去。
剩下迈洛独自一人蹲在篝火前。
他抽出撬棍拨了拨那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焰。
火焰中并不存在什么实质燃料，但火势却很坚挺，短时间内没有熄灭的趋势。
这与迈洛手中的黑焰、温柔的火都不太一样。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见了一些本不应该存在于深渊中的东西，那种东西名为规则。
这篝火与深渊之间的关系，就如同光与影。
是两种截然不同，却无法分割的存在。
深渊中的混沌物质的存在，促成了这团火焰持续燃烧。
这就是所谓的规则。
…
迈洛的眼眸很清澈。
他往来深渊已经很多回，死过几次之后，那些所谓的深渊幻像已经很难再迷惑他的心神。
但这一次，他却对这深渊混沌所演化出来的千万世界产生了一丢丢兴趣。
他提溜起腰间挂着的娇小伊妮德，嘴里头嘟囔着说：
“悲伤三女士说迷失的诸神能够穿过时间秩序，再以你为媒介回到清醒世界，可是我觉得祂们还没有那个本事，如果时间秩序真能那样随随便便就被贯穿的话，祂们又怎么会傻乎乎的跳进墓碑梦境送死。”
“要真的像那三个婊子说的那样，恐怕卡达斯山也早就已经挤满猎犬了。”
“那三个老女人一定是在危言耸听，诸神无法无视时间秩序，但，老女人也并不是完全在扯皮，神只办不到的事情，深渊却可以。”
“深渊里本来就没有时间秩序，不是么？”
……
“嗯……”
“其实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一直醒不过来，或者说，是你不愿意醒来吗？”
“所有人都回来了，艾玛、丽贝卡、严…我们现在有足够的实力，我是说，嗯，大部分人都回来了。”
“我知道你一直都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也许你才是对的，对你而言这两者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你创造了楠薇城，可那毕竟也不是原来的楠薇城。”
“老天诶我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从一个世界忽然落入到另一个世界的那种感觉，让我想想，大概应该可能是……无助？迷茫？或者慌乱的感觉？”
“歪歪歪，大小姐，我已经把杀了你的那三个老妖婆剁碎了，呃，我是说，艾玛她们已经把三个老妖婆都剁碎了，你到底还在害怕什么呢。”
“你不是很喜欢看看丽贝卡没穿衣服的样子嘛，都给你看过了还不够么？难道当一个毛茸茸的布娃娃很好玩吗。”
“……”
“奇怪，为什么我会觉得凭嘴遁就能把你弄醒过来。”
…
娇小伊妮德从始至终都没有给出任何回应，那两只白色布片绣上去的眼睛就像是大傻子一样愣愣地看着迈洛。
看久了，迈洛感觉自己更像个大傻子。
他摇摇头收起了娇小伊妮德，随后又挠了挠头。
也许是恢复人性之后的副作用，换做是以前，他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无厘头的举动，对着一个布娃娃絮絮叨叨。
…
重新理了一遍自己脑海中那乱糟糟的思绪。
回归正题。
“诸神不能无视时间秩序，但深渊可以。”迈洛开始回顾过往的许多细节，口中喃喃自语。
“库兰斯王的思路也许是对的，进入深渊逐一诛杀梦境诸神是个不错的选择，祂们已经被切断了信仰来源，会变得无比虚弱，或者就像黄金树那样被自己的暗面所吞噬。”
“但因此而深入深渊，真的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么。”
“也许我应该把库兰斯王埋起来，把他脑子里装着的秘密扒光才对。”
…
“我还差哪些事情没办。”
迈洛摸出自己的小笔记本开始翻起来。
首当其冲的，是蒙宠者四骑士剩下的那仨，但幻梦境太大了，除了深受重伤神志不清的天灾之外，其余那三个根本不知道躲到什么犄角旮旯，一时半会儿无从下手。不过这个并不着急，自己家里供着思考之眼呢，有的是祂们遭罪的时候。
其次就是诸神回归的隐患了。
其实迈洛并没有救济天下苍生的觉悟，即便诸神以其扭曲的阴暗面回归幻梦境，只要不波及到南境的楠薇城，迈洛完全可以独善其身。
就算是人性完全回归了，也不意味着他就成为了圣人，他本来就没有那么高的觉悟，黄金国度那边只是巧合，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其他国度，迈洛还真就没有太大的兴趣去插手。
他们都说造梦者伊妮德就是诸神回归的唯一契机。
而现在这个契机就在迈洛腰间挂着，没有比这更稳妥的去处了。
照迈洛来看，诸神回不回归，难道不应该是看自己的脸色么，为什么要犯愁呢…
“也许各大神殿在捣鼓的再造神躯的事情比较麻烦一些。”
“嗯……”
“总感觉好像还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现在他想要找回来的人基本也都已经找回来了。
黛西、凯、康…
迈洛仔仔细细地捋了一遍，生怕把谁给漏了。
但其实每一个人在他这里都有一定的分量，有些人是属于漏了就漏了的那种。
比如那位人间蒸发了的银暮小屋领袖。
再比如马蒂那个熊孩子。
从清醒世界到幻梦境，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变故、灾厄太多。
所有人也都变了太多。
今天，康执意留在东部禁区的决定，算是给了迈洛一种另类的启发。
他以为自己能把所有人都找回来，一切都变回原来的样子。
但其实，那不过是另一个比伊妮德的梦境更加天真的想法罢了。
名为时间的秩序，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所有人，过去就是过去，没有人能改变什么，神只做不到，黯影更加做不到。
…
迈洛拨弄着篝火胡思乱想。
一边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把一些事情记录下来，仔仔细细地安排着一切。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所处的这片空间开始变得没有那么昏暗了。
并且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周围传来。
他忽然想起来库兰斯王说过的话。
“篝火可以让你在深渊中行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