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国资企业里出来的人，按资排辈是打交道的习惯。所以周芸一见他“不经意”地把自己的身份亮明。
这样一来，李世宁在周芸面前的气势就弱了大半。
然后再吓他一吓，接着再捧一捧，方寸拿捏得刚刚好。
到底是周家出来的人，做起事来条理清楚，手段快准狠，也不枉方长调教了那么长一段时间。
这会儿的李世宁完全就是个面团子，捏扁搓圆都任由周芸高兴。
不过这是个此消彼涨的交易，所以周芸还需要拿出最后一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谈利益。
于是，周芸淡淡地说道：“李经理，你是管人事的，给谁管不是管啊？不管你信不信，南油是得倒霉的，管理层一个都跑不了，私盗滥采什么罪你不会不知道，如果再跟当年那一场事故再牵连上一点关系的话，吞枪子儿也是有可能的。”
李世宁全身一软，撑手就将那椅背给扶紧了，险此瘫了下去，激动地叫道：“三小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这当中，当年那场事故各方面不是都给出交待了吗？”
“是啊，都给出交待了！九里岗区块施工高风险，国家队都没办法，你们南油却在里面闷声发了十年大财，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李世宁又不是傻子，哪里会不知道周芸这话的意思啊，就是不知道她今天为是代表哪一方的势力表态，看这情形，怕是要彻查当年的事故啦？
越往下想，李世宁的心就跳得越是厉害，是不是到抽身的时候了？这浑水还是别淌了吧！
“别打溜号的主意了，你也知道我们国家的规矩，秋后算账那是惯例，你现在才想抽身也不嫌晚！”周芸一下子就戳破了李世宁的心思，冷笑道：“别说我不给你指明路，要不要听，随你的便，或者你就是直接走了，我当今晚没见过你就行了！”
就在方长暗暗给周芸竖大姆指的时候，李世宁马上认怂道：“三小姐走的明路那有不走的道理，三小姐赶紧别卖关子了。”
周芸笑道：“稳住你手里所有的人，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南油大祸临头的时候，你不能乱，带着所有的基层员工一起投奔我们卓越，连家都不用搬，老老实实地在九里岗里钻。”
“三小姐是打算让我带着一帮兄弟们反水？”
“反水？你这词儿我用得是相当的不喜欢，我觉得你把它换成拨乱反正比较合适，你觉得呢？”周芸不急不缓地说道：“只要你把人拉过来，卓越旗下的勘探公司的人事部经理依旧是你的，所有员工的保险公积金全买，并且给他们保障足够的探亲假，让他们干起活来有个盼头，心里敢踏实。如果李经理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我们卓越旗下的员工是个什么待遇，像你这样的中层管理，百万年薪也只是个起步罢了。”
李世宁动心了，看周芸的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主意，只不过不敢马上做出决定而已。
周芸也不敢逼得太紧，一顿饭吃下来，总说些有的没的，没少摆弄着国能集团的内部关系，听得李世宁也是一阵心动。要知道他当初不过就是个科级，就算到了南油也不怎么受待见，如果跟了周芸，今天与其打交道的只怕都是些台面上的大人物。
而真正让李世宁拿定主意的，还是饭末时方长接的那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有一会儿，方长也没有避嫌，当着李世宁的面就接起了柏光禄的电话来。
“柏局长，这个点打电话，要请我吃饭吗？”
“局你个头局，跟我生分个什么？”
方长哈哈一笑道：“柏叔，怎么了？吃枪药了？”
“我怎么了你不知道？”柏光禄没好气地说道：“当初保孟常德的是你，如今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人事部已经安了一个副总就在他的身边，行差踏错半步，也不用再等退休了。”
方长淡淡地说道：“柏叔，按流程来就行了，我心中有数！”
柏光禄心中咯噔一声，明白方长这是又憋了什么大招，当然也不好多问。
匆匆就把电话给挂了。
当方长再看李世宁时候，他满眼敬畏。
“方助理，刚才可是跟柏光禄柏局长在通电话？”
方长点头时，李世宁心中一震，讶道：“能管柏局长叫叔叔，想来也不是什么外人啊！”
方长笑了笑，说道：“我干爹和柏叔是拜把子兄弟……对了，说起来，李经理恐怕还认识我干爹苍仁呢！”
咝……
李世宁的脸色那是变了又变，惊道：“你居然是苍仁老哥的干儿子，我的天，自己人啊，自己人。”
说起来，李世宁和苍仁那是真的熟，当年这两人一个搞劳保采购，一个搞劳动工资，称兄道弟，一同出去鬼混的次数一双手也是不够数的。
方长随口一提，让李世宁再也不用怀疑个什么东西！
“怎么，李经理要不要跟我干爹通个电话！”
“不用不用！”
这当口非得跟苍仁通个电话什么的倒显得的李世宁小家子气，当即一拍胸口大叫道：“三小姐，小方啊，今后我李世宁就安心跟着你们了，卓越给什么吃什么，绝无二话，只不过我需要养个家，糊个口，我不能倒，不然家就散了。”
“扶摇直上倒是真，散，哪儿寻么容易啊！”
话即说开，方长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把自己的计划一一都诉了李世宁，听得李世宁一愣一愣的，这对年轻那真是胆大包天，什么事都敢做啊。
李世宁对自己的影响力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虽然惊讶于方长的大胆，不过还是愿意跟着他们搏上一把，满心爽快地应承着方长和周芸的要求。
至此，九里岗的问题算是有个好开头了吧。
交换了联系方式，又说了些稳人心的话，把所有的套路都做足了十分，这才散了这饭局。
“你信他？”
方长嘴一撇，笑道：“墙头草不敲脑袋的年代，看局势站队不需要成本，哪有什么信不信任？”
这放过于真实，周芸确不得不承认，方长说得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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