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不信我？”
余骏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咕噜出了声响。
现场还算安静，余骏的话余志华也都听见了，一字不落。
余志华肿大的眼袋裹着的双眼，此刻充红得厉害，眼仁怪异突出，厚厚的嘴唇哆嗦得凶猛。
他也看着余骏，但又像是穿过余骏，看另外一个人。
确切来说，余志华看到了曾经余骏这个年纪的自己。
那个时候老太太给他张罗来媳妇，他也曾满心欢喜，想要好好守着张翠花过日子的。
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
余志华想不通，就双手揪起了头发。
他苦大仇深的模样，让余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咯嘣一声，听到它，断了，彻底断了。
“爸，我是你儿子啊，爸！”
余骏从眼里流出了眼泪，又混着鼻涕一块往下跌落，那模样让人看了只觉得又可怜，又可悲，但更可恨。
“余骏，你也有今天！”不知是谁，突然在人群中大声喝彩。胸腔一股郁气彻底得以释放。
随后，像得到了感召，越来越多的人加入，群众无不拍手称快。
听着这些声音，看着这些面孔，余骏仿佛走到了悬崖的边缘。
“爸，我真是你儿子，亲儿子！”
巨大的愤怒和滔天的委屈交织在一块，余骏嘶喊道。
又冲人群嘶吼：“我不是野种！！！我不是！！我不是！”
他怎么会是张翠花和别人乱搞生出来的野种？
他不是！
虽然余骏已被控制，但这样的余骏过于面目狰狞，人群还是被吓到了，不禁往后退开，潮水一般，瞬间空出一大截距离空间。看余骏那样，随时能摆脱控制冲自己撕咬，谁见了不怕？
后面的声音，众人就听不到了。因为余骏情绪激动过后，再度失声。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还在怒吼，说他是余志华的儿子，不是什么野种。
不过，一点用都没有。
目光刷刷刷，聚焦在余骏对面的那个老实中年男人身上。
看余志华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怕刚才那些人议论的是真的，张翠花给这可怜的老实人戴了绿帽子，余骏就是张翠花在外面和人乱搞生出来的野种。
这么大的打击，余志华身为一个男人，怎么承受得了？
不少人背着警察，悄摸摸地开了赌局：“看余志华那样，余骏绝对是他白养的便宜儿子，敢不敢跟我赌？一百块钱……”
“切，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你没看余志华闷声不吭的样？谁要和你赌！白送一百块钱你？看把你美的。”
“这可说不准，不是还没验DNA吗？万一是余志华亲儿子，你可就白白丢掉这一百块钱了，有钱不挣是傻逼。”
“你说谁是傻逼了？嘿！我这急脾气，赌就赌！谁怕谁？两百块，你就看你敢不敢吧？”
“……”
这些声音就像蛆虫，随着风，钻进了余骏的耳朵里。
每一个对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自己都这么惨了，这些王八羔子竟然还拿他的痛苦来开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