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兄弟，那个方子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
宝兄弟和钟哥儿的言谈，一直在侧后方跟着行走的宝钗自然都有一一耳闻。
听着宝兄弟将冷香丸的方子具细道出，宝钗捻着手中的帕子，多有些无言。
宝兄弟在这些事上的心思没得说，记性也格外好。
偏偏在四书五经上不下工夫，以至于府上老爷一个月总要斥责宝兄弟数次。
长年累月，都不知多少次了。
宝兄弟还不长长记性？
钟哥儿，也是服气他的。
脂粉香水的事情上，都能和宝兄弟闲聊一块，而且……还确有些心得？钟哥儿这般博学的？
这么博闻广识的？
但！
关雎那里的脂粉香水……有闻的确和钟哥儿有些关系。
好吧。
也难得宝兄弟和钟哥儿是朋友，这是有共同爱好？
冷香丸！
是当年在江南碰到的一个癞头和尚所赠，机缘巧合，便是将冷香丸所需的原料凑齐了。
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服食。
是自己生来的一个宿疾，不为大事。
“……”
“宝姐姐！”
“鲸卿，你从那个方子可有细品出一些妙处？”
宝姐姐！
又来了？
宝姐姐是不是又想说自己在另外的事情上记得不清楚？尤其是四书五经？
数年来，宝姐姐总是那样说。
宝姐姐一个闺中女儿家，怎么对仕途经济那样的事情……多留心呢？知晓的还那么多？
于宝姐姐看了一眼，没有多言。
正和鲸卿说要事呢。
“嘻嘻……。”
一直待在宝钗姐姐身边的薛宝琴捂着小嘴，偷偷欢乐。
秦公子和宝玉哥哥的聊天，自己恰好也在听。
只是！
宝钗姐姐所言，宝玉哥哥看起来……明显有些小小的不开心，似乎上个月见过一两次。
云姐姐也说过那样的事情。
类似的话语，云姐姐她们都不说了。
“……”
薛宝钗白皙的俏脸上羞意掠过，瞪了身边的琴丫头一眼，就会看自己的笑话。
自己。
自己都没有说出来那样的话。
宝兄弟……察觉了？
琴妹妹也察觉了？琴丫头现在是越来越伶俐了！
“方子？”
“细品一下妙处？”
“从医道而观，方子有些可取之处，适合的人不多，属于对症下药。”
“落于香水上？”
“宝玉，怎么说？”
“难道你想要将冷香丸的香气萃取出来？”
“……”
冷香丸！
秘方？
秦钟神色多奇异的看向宝玉，这都能有所得？从冷香丸有所得？要采纳冷香丸的原料？
亦或者冷香丸的炮制之法？
思索着，还是有些小小奇怪的。
“哈哈，鲸卿，你果然不能直接想到。”
“先前我也有同林妹妹她们说，她们也想不到呢。”
“鲸卿！”
“宝姐姐冷香丸的原料是白色的牡丹花、荷花、芙蓉花、梅花……，取其白，熔其纯粹，成就丸药。”
“所以，我想着其它的花儿是否也都有白色的！”
“果然，我翻阅《花史左编》之后，发现许多花花草草都有白色的。”
“林妹妹最喜桃花，常见的桃花都是红色居多，然……桃花也有白色的，只是所见不多。”
“不仅如此，桃花的种属也有很多很多，根本不止一种，而是有七八种、八九种……乃至于更多。”
“牡丹花、玫瑰花……亦是一样的种属颇多。”
“……”
“这几日，我正让贾芸他们替我收集各种桃花，鲸卿，你在城外庄子有桃林，那里……说不定就有不同种属的。”
“一花独香！”
“桃花不唯一！”
“若是将一种种桃花的芳魂精魄归一，那时，制作出来的香水……当无比馥郁。”
“鲸卿，鲸卿，你说呢？”
“怡红院内，我已经用五种桃花制取香水了，虽说制取出来了，但……香水的气息有些奇怪。”
“香，自然是香的。”
“和我所想的不一样。”
“……”
提及制作香水的事情，宝玉精神多旺盛。
鲸卿，是通晓此道的。
和鲸卿说那些，鲸卿懂自己，还可以给自己提出一些意见，宝姐姐、云妹妹她们……就会打趣自己。
等自己将香水制作出来，她们就知道自己的本领了。
“……”
“妙！”
“奇思妙想不过如此。”
“《神农本草经》、《本草纲目》中也有关于花花草草纲目种属的划分。”
“桃果的品类不一样，开出来的桃花自然也会有所不同，宝玉你竟然……竟然能够想到那些！”
“妙！”
“……”
“天下间，许许多多的新奇事物，都是由如宝玉你这样的独具匠心出来的。”
“一些新鲜的事情，初始可能会不顺利，待将个中难题解决，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了。”
“……”
于宝玉制作脂粉、香水的本事，秦钟是佩服的。
如果宝玉身上没有门楣的枷锁和压力，如果府上珠大爷还没死，那么，宝玉现在的日子绝对是无比开心和自在的。
制作脂粉和香水，非丢人之事。
没想到，宝玉还真琢磨出一些门道了，还已经开始亲自施为了，除了一点点小问题？
那是自然的。
也是不足为虑的。
若是一下子就做成了，只能说宝玉真的天赋异禀了！
“哈哈，鲸卿，鲸卿过誉！”
“鲸卿过誉！”
“待会你去怡红院，再好好一观！”
宝玉喜不自胜。
这种被承认的感觉很好，被夸赞的感觉也很好，尤其还是来自于鲸卿的誉美。
自己能听得出鲸卿是真心的。
数年来，老爷每一次斥责自己的时候，总会提起鲸卿，言语鲸卿的学业、举业出色。
其实，在自己看来，鲸卿在别的方面，亦是很出色，只是被那些仕途经济掩盖了。
自己也曾屡次劝说鲸卿放弃仕宦，奈何……鲸卿所言现在的时机不到。
若然有鲸卿帮着自己一起制作香水，宝玉相信，要不了多久，肯定可以将香水做出来的。
“上午的时间很长，有足够时间前去怡红院。”
秦钟自然不会拒绝。
自己也想要看看宝玉对那种一花独香的香水制作如何了。
“二哥哥，你还在和钟哥儿聊香水呢？”
“我们还要说说话呢。”
“钟哥儿，你府里的那些厨娘可有弄出新鲜的罐头了？”
“嘻嘻，那些黄桃罐头我很喜欢吃呢，早上我就吃了一罐了，其它的瓜果也能那样好吃吗？”
“钟哥儿，香蕉怎样？”
“西瓜呢？”
“葡萄呢？”
“……”
都已经行入凉亭内，还在听二哥哥高谈阔论香水的事情，史湘云轻哼一声，抬手敲了一下二哥哥的肩头。
顺带扒拉了一下。
钟哥儿难得来府上一趟，二哥哥总是霸占着，不太好吧。
自己也有许多话儿要和钟哥儿说呢，算起来，同样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云妹妹，你……等一等。”
“我待会要和鲸卿回怡红院呢。”
“……”
兴致正好，云妹妹的声音飘来。
宝玉摇摇头。
上午时间还长着呢，云妹妹着什么急，何况……罐头之事又非大事，那些厨娘都能做好。
香水的事情，那些粗糙、浑浊的厨娘肯定不行！
绝对不行！
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