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大宇宙早已破败，只有少量珍稀星球的遗骸，以及五光十色的星霭漂浮。
这场大战过于可怕，超越了世间常理。
光是显形的魔神就有二十多尊，还有幕后的深渊意志控场，皆为历代纪元中证得不朽果位的存在。
沈然额间出现一枚灿金色的印记，熠熠生辉。
他身已枯死，像是一棵老死了的树。
这具躯壳不知被打破了多少次，现如今不过是在靠更高维的混沌精神作为驱动。
“我也死了吗......”落寞的声音从唇间发出。
从此时起，自己失去了行走在人世间的资格。
那些美好的、悲伤的，彻底成了遥不可及的回忆。若一定要身入红尘，则会对现世招惹来位面入侵的副作用。这点同其他深渊领主一样。
就像阴阳有隔。
“但是，成功了。”
突然，嗡得一声，他额间的金色印记绽放。
强大的混沌能量像是一片汪洋般压落。
那具躯壳在混沌精神的加护下，腰身又重新挺拔，混沌凝练的根根发丝向后飞舞。
“终于等到了最后这一刻。”他轻语，
像是炼化星辰，将庞大的混沌符印化作一枚小球掌在右手中。
沈然凝视，原本外表像病毒，丑陋的球状符印，如今表面出现无数齿轮状纹路，是嵌合了时间法则的缘故。
黑暗宇宙中，一个个形态各异的魔神霍的后退。
成功了？
那些本体位于混沌的古老意志也不自觉地屏息。
太快了。
没道理会这么快！
据它们预测，要想制造能令一个深渊领主降维的符印空间，所需的时间法则不可估量。
“装腔作势！”
“我不信他真的办到了。那个新来的，去！”一道古老的意志发声，所指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万物母貘始祖。
英英微愣。
“你是哪个家伙，在对谁发号施令？”下一刻，她阴冷地可怕。
“你不是最痛恨他的吗？”
“他的人间身都已经被打死了，我已经达成了目的。接下来还能怎么样？”
英英反问。
不过，她的声音还是在星空中响起，“沈然，你已经死了，过去的种种，再也回不去。那些恩怨与执念差不多该放下了吧。”
这个时候，古老的意志们全都耐心观察。
“不用试探。”
突然，沈然开口。
他主动出击，“既已功成，我这就开始。”
开始什么？
不等那些古老意志们多想，沈然就向前，右手递出。
那团缩减版的混沌符印，再次启动。
一刹那化作混沌的奇点，强大的牵引力，浑似要在虚无中拘魂！
“我被锁定了！我被锁定了！！！”看似什么也没有的黑暗星空，一道失态的大叫声响起。
“什么？！”
“他真的又开始了！”霎然间，历代的深渊领主们彻底做鸟兽，一哄而散状。
万物母貘始祖，英英声音陡地尖锐，“不可能！沈然你的混沌精神已经撑到了极限，快停止，再吸收你会解体的！”
“我会的...”沈然无动于衷，“但在你们解体之后。”
虚无中，一个古老而可怕的深渊意志，硬生生被那股牵引力所拖拽，像是宇宙的跗骨之蛆被吸了出来。
太过恐怖。
那个古老的意识完全崩溃了，挣扎，怒吼，咆哮，想要拼命。
沈然仿佛掌着轮回珠，化身为了轮回之主。
很快，一团由无数符印凝结的混沌精神，犹如魂体进入了那个小球当中。
小球表面的印记亮起。
那些由时间法则构筑的齿轮纹路，竟然开始转动。
沈然将其镇压，开始炼化。
就这么简单，直接。
众深渊领主看得简直要被吓破了魂。
不再是收容、压制与吸收，沈然如今真的是在炼化与天同寿的不朽造物！
打破了世人无解的认知！
“你也回不去了，不再是个生命，往后无尽岁月都只能在黑暗与虚无中度过。你只有和我们一起等待下一个纪元，必须和我们一样入侵下一世的生灵才能重新忆起你自己啊！”深渊领主们开始在黑暗中急速逃遁，开始尝试在混沌中将自己躲藏起来。
自己不想消失，有什么错？
若把宇宙看作是一个系统，
可大家并不是冷冰冰的数据，曾经是有血有肉，拥有着七情六欲的生命。
尽管混沌飞升，化为了信息。可如果没有生命的自我认知与感情，那样又和死了，变成宇宙中的石头有什么区别？
“你解体！你快点解体啊！”万物母貘始祖叫道，几乎是乞求。
可惜，沈然已经不再给任何机会。
他静立在那里，需要的炼化时间颇为漫长。
至于那个可怜的深渊领主，真正所经历的时间，则更加无法想象。
沈然的确不可能构建出足以支撑十几个纪元的时间法则。
但，并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只要一个简单的轮回，
让里面的深渊领主无限循环一天，一小时，一分钟，甚至一秒就够了。
保证，
任何存在，只要是有意识的，绝对承受不了那种形式的“永恒”。
这种酷刑，凡人是很难想象的，
是针对不朽造物的刑罚！
“如果宇宙中所发生的，只是一个纪元的不断重演，那种才残酷。”
“所以，必须要前进。”
“为了后人，都得死。”沈然早已将自己抛之脑后。没有不朽的个体，只有不朽的运动进程。
“我是......我...”最终，在轮回中度过了不知多么漫长，那个深渊领主发出最后模糊的字眼。它彻底崩溃，化掉了。
从天地精华凝练而成的生命，到具有生命意识的信息，再彻底降维为无意识的信息。也是类似数学结构的原始法则。
摩、盖亚的王已经先行一步。
沈然忽的心有触动。
这一刻的心境，很难形容。
只是一瞬间的波动，他再度手持轮回珠，步行在一个人的宇宙。
如今的大宇宙，是因为混沌维度与现实位面，像是两张纸重叠在一起。而那些具有生命意识的深渊领主就是起到粘合作用的一个个钉子。
所谓阴阳有隔。
时空至他身边倒退而去，沈然已经不用再掩饰气息了。整座黑暗大宇宙现在全都得躲避自己。
深渊领主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这也是不朽一词的由来。而自己却掌握了轮回。
沈然朝着一片厄土而去，很快降临在那片深渊菌地中。
“一定要这样吗...”深渊领主.赤骁没有逃，在原地等候。
这片深渊菌地浩瀚无疆，像是一个另类大界。许多不同种类的深渊裔生物都破土而出，站了出来，密密麻麻。
它们形态千奇百怪，但都是具有灵魂碎片的原纪元生灵。
全都用着复杂目光抬头望天，
沈然降临，
手中的轮回珠飞出，笼罩此界，
“一定。”
“最好的祝福，是以能量的方式，未来你我的一部分能重新成为生命，降临在全新的世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