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黑袍沈然将那本书，随手扔到地面。
“可以过来了。”
沈然从长廊走回书房，看见黑袍沈然坐在地面，两腿伸直分开，形如簸箕。
“怎样？”沈然问。
黑袍沈然一头黑发如瀑，脸上不知何故，挂着妖冶的笑。
“我能有什么问题。”他抬头，笑看着沈然。
“倒是你。”
黑袍沈然又拍拍屁股，站起，“刚才是遇到了什么。”
沈然道出，包括对于其他深渊领主的猜想。
听完，黑袍沈然脸色像是吃了个坏掉的鸡蛋。
自己在寻求生存之道，对方在干嘛？
“我们走的是不同的两条路。我追求的是此世。”
沈然看见对方的表情。
黑袍沈然的路，是如同盖亚神国，也是献尊学者所寻求的，即彼岸的存在。
“清楚就好。我才能更长久。”
黑袍沈然没好气，
“还是说回正题。”
接着，他也讲出自己方才的经历。
沈然眉头一皱，“那些深渊领主，是你故意暴露的？”
“只是因为我吗。”
黑袍沈然反唇相讥，“献尊老师安排的好好的剧本，结果你在山海界干出了什么？自己好生想想。并且早在之前，它们就已经注意到了我们。”
我又不是在责怪。
沈然思忖，“...原来如此。”
那位王是首先接触对方，试图模因感染。
结果被黑袍沈然借势而为，用现实世界中的危机给暂时化解。
然后才是自己稀里糊涂获取到【皇帝】这一最高权柄。
这么说来，对方其实早就猜到了一二？
也罢，深渊这一块，一直都是对方在负责。肯定前面就知道了一些事。
“你不会干涉我吧？”黑袍沈然忽然看向自己。
“何意。”
沈然不解。
“我接下来要开始重建外面的神国，让它回到全盛时期的模样。”黑袍沈然道。
“全盛时期。”
沈然怦然一动。
如今混沌维度中的黑暗神国，其实就是昔日曾经盛极一时的盖亚神国。举国上下选择了升维。
“心动了？”黑袍沈然见着沈然的微表情。
沈然冷静道，“我需提出一个保守看法。并不是道德观念使然，而是现在真相揭晓，我们没有献尊老师想的那么好。不过是人家公司的临时代理。”
“那就是不反对。”
“......”
两人消失在原地，书房再度变得悄无声息。
这里的一切像是被封存在时光之茧中。
但，无人知道。
在外面的长廊，那副沈然此前驻留的挂画，画中内容变成了空白。
同时。
书房，地面。那本被合上的书籍，里面的内容也消失掉了。
......
场景逐渐虚淡。
沈然二人重新出现在破败的黑暗神国中，站在那座大教堂的台阶上。
“怎么...”
沈然环视周遭，稍皱眉头，“感觉有了种熟悉。”
四周还是抽象的黑白线条图案，这是由于神国目前尚处在[隐蔽]状态。
蓦地，黑袍沈然抬起头。
嗡~
他左眼中亮起深渊符号。
接着，头顶上空的黑夜逐渐浮现出一个庞然巨物。
那轮冰冷的太阳慢慢显露了出来。
黑袍沈然忽然念诵属于盖亚神国的古老语言，沈然听出其中含义，
“我撕开光之胎衣，嘬饮混沌的血潮，在此呼唤：盖亚，您的心脏将在永夜中再次擂动。”
死物般的太阳，果真生出了光。
原本像是素描的世界，开始“染色”。
黝黑的岩墙、铅灰色的断裂石柱、层层缠绕的藤蔓枝条附上油画质感的色调，身后教堂的彩窗折射出斑斓色彩。
百亿年更迭，盖亚神国并未消逝。昔日的宏大盛景与如今的断垣残壁在不同的维度下完成了交织。
过往的声色扑面而来，沈然莫名生出一种悲怆。
黑暗而绝望的主旋律贯穿了一切，历史的车轮隆隆碾过所有构筑出来的“永恒之物”，过往的繁华灿烂全都零落成碎片。
忽然间，那个太阳出现了一轮放大化的日环。
“[虚相冕环]。”
黑袍沈然道，“这下就可以保证神国隔绝外神的探测波。”
“这就搞定了？”
沈然看向对方。
黑袍沈然依旧望着日环与那个太阳，不知道是在想什么，面庞有深深的追忆与恍然。
“神国本就自带的。”
俄顷，他收回视线，“不过，开启[虚相冕环]的消耗较大。你感受一下。”
“嗯。”沈然很快就察觉到，“黑暗能量正在飞快消耗。”
好在的是，姜玉还在深渊菌地.堕天界，那边情况还稳定。
大量梦魇夜蛾持续薅赤骁的羊毛。
“别一直指望那法子，我们得真正开始当深渊领主了。”黑袍沈然清楚自己所想。
“跟我来。”
说话间，他一挥手。
场景瞬间完成切换。
沈然出现到城中的一座高塔上。
这和山海界一样。
话说，现在回头想来，自己其实就应该走那条路才对。
命运学者们同样构筑了一个世界，他们想要让山海界能够抵御宇宙间的一切混乱扰动。
用一个很形象的比喻：一个是“数字世界”，一个是“物理世界”。
后者没法面对热力学第二定律的熵增死穴。
所以面对日渐崩坏的局面，山海主隐形选择了放弃，以献尊的思路，尝试转为盖亚神国路线。
再形象一点，二者就像流浪地球里的“数字生命派”和“搬山派”。
沿着螺旋阶梯，来到露天的最顶层。
这里有一口巨大的喷泉。
基座是两个石像鬼，背对背，用身体将整个喷泉托起。
“来这里干什么。”沈然问道。
“哪怕什么事都是我在做，你也至少得要了解一下，不应该吗？”
黑袍沈然走上前。
“这是[运河口]。
简单来说，就和井一样，
只是连接的不是地下河，而是如同混沌海一般的混沌维度。”
他把手掌落在石质的泉口上。
霎时，萤绿色的菌丝，从原本干涸的泉眼中滋生出来，以很快速度蔓延成一张网络。
再一看，在萤绿色的菌丝中，泉眼果然化作了类似虚空镜，镜面是一片神秘的“黑海”。
“把梦魇夜蛾投放进去？以后就通过这种[运河口]来获取黑暗能量了？”沈然立马说。
黑袍沈然笑道，“才明白过来吗。”
沈然凑近，左瞧瞧，右瞧瞧。
黑袍沈然突然一推，但手紧紧抓着沈然的衣服，“别跟没见过市面一样。要是掉进去了，就无异于脱光了衣服出现在电视台节目上。”
“暴露。”沈然听出关键词。
在混沌维度中，有不只一家领主。
“效率怎样？”
沈然又问出一个问题。
“效率取决于投放梦魇夜蛾的数量。行了。”
黑袍沈然不想在此浪费口舌，“能源问题，本是最不需要考虑的事。前面你对赤骁做那些，别的领主看了肯定不可理喻。”
下一刻，
两人再次瞬间转移到一个广场上。
“这里是[天堂广场]。”黑袍沈然负手。
沈然立马想起自己的那段记忆信息，“天堂好像是盖亚神国的，首次实验项目？”
“你想的没错。”
黑袍沈然向前行走，同时娓娓道来，“盖亚神国当年举国上下升维。但因技术还没达到在同一时间完成，所以采取一处处地点先后进行的方式，最后又合并在一块，共同组成了神国。”
盖亚神国对于混沌、深渊系规则的深度研究，可见一斑。
“来这里干什么？”沈然跟随对方，同时感到好像是主人带客参观一样。
好吧。
自己也是懒出一个境界了。以前在子宇宙时就不爱管理，如今为了管理深渊神国，甚至不惜分裂出一个“深渊分身”。
前方，同样是一个八角台基，边缘是密集排列的牙齿，密密麻麻。正中央又有层层荆棘铁冠缠绕在一起。
地面还蚀刻了一些带有强诅咒属性的符文。
“孵化少司命，我们的魔神体。”
黑袍沈然左手召唤出一个匣子，放入宛如张开的口器当中，紧接着右手抓握在荆棘铁冠上。
仿若没有痛觉，
鲜血立马从伤口中涓涓流出。
唰！
唰！
十二个诅咒符文，逐一亮起光芒，全都有着强烈的蛊惑意味。
霎然间，台基得到鲜血滋养后合拢，那些牙齿咬合在一块，像是把装有少司命的匣子给含在嘴里。
“如此一来，大概多久。”沈然心跳提升。
少司命生前作为盖世的万物母貘一族的至强巅峰，若是成功炼制成魔神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都是轻描淡写！
黑袍沈然看着[深度井]，自语，“要是有“养料”最好。”
“养料，什么意思？”
沈然并不了解深渊领主的工作。
这方面，基本就完全交给了“深渊分身”。
作为本体的自己，后面可能会考虑，看能不能回去走山海界的路子。
这才叫完美嘛。
既然两条路各有利弊，那就两只手一起抓！
“正好。之前那个腥红之月团成员，千秋悲，应该是份不错的养料。”
黑袍沈然没跟沈然聊几句，他暗忖，随后联系还待在深渊菌地中的姜玉。
“你试着在菌地里找下他，要是发现了，挖出来，想办法带回给我。”
.......
深渊菌地，堕天界。
一个腐化深渊裔生灵，旧解兽族，姜玉睁开双眼，眼中闪烁两粒诡异的光点。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