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界.深渊菌地。
死寂的世界，突然迎来天塌地陷般的巨响。
一个个深渊裔生物，瞬间像被施了定身法，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它们的眼中出现浑浊的意念。
“嘭”
半空中，一只足有成年人巴掌大的蛾子，突然间自爆。
大量黑雾从其躯体中溢散开来，像是数以亿万记的孢子。
如果是正常生灵，只需染指少许，就可能出现差错。
冥冥中，一股古老而伟大的意志，短暂复苏。
“谁没事做，”
赤骁大叫，“往吾的领地投放夜蛾干什么！？”
这个时候，大量噬影虫从阴影地带冒出，就像是沙滩上的长条状软体动物，海蛏。
那些梦魇夜蛾赶紧要飞回去。
不过，一道意念扫过，一万头梦魇夜蛾悉数暴毙，壮烈牺牲在了“异国他乡”。
堕天界外，沈然磨牙，
“一下子全都嗝屁了！”
“深渊领主的意志，本就具有扭曲现实的伟力。”黑袍“沈然”说，“更何况处于虚幻和现实交界的深渊菌地中。”
“没事。”
沈然只是稍微有点失望，“第一波本来就是送的。”
从亚空间中看过去，那片本就可怖的腐化地带，此时更加令人不安，仿佛只是看着都会染上不详。
“回话！”
赤骁还在作怒，“到底谁在挑衅吾。想与吾开启一场不死不休、绵延一个纪元之久的战争吗。那样吾定与你奉陪到底！”
“急了。好急。”沈然上嘴脸。
感受到对方的暴跳如雷，他这边就放心了。
话说回来，深渊领主们之间各自为政，极少结盟，但更不会有相互敌对的事情发生。
对于它们来说，是不存在[死亡]这一概念的。
一旦结了仇，那就是要和你对着干一辈子。
到时候两个深渊领主之间，比结婚都离谱。双方一订就是一辈子，你离不开我，我也不离开你，真真正正的“永永远远”。
“也是个小气鬼。”
沈然吐槽，“才派一万个梦魇夜蛾进去，就这么大的反应。至于吗，又不会要了他的命。”
“对了。”他又问，“这家伙不能根据那些梦魇夜蛾，做出一些不利于我们的手段吧。”
“梦魇夜蛾是一种很脆弱的低阶深渊裔生物，只能吸收、储存、运载少量的深渊能量。它就算想做手脚，梦魇夜蛾也承受不起，会直接爆开。”
黑袍“沈然”答道，“再说，以它现在的状态，也不可能抽身入侵得了我们的神国。”
另一边，赤骁见到没动静了，冷哼，“不要再来试探吾的反应。
再有下次，吾必与你不死不休！”
放完狠话，它重新陷入沉睡。
菌地中，一头头深渊裔回过神来，然后该干嘛干嘛去。
事儿也说不上大。
天空中的堕落日环，里面正往外倒出一条条源源不断的黑色天瀑。
那可都是数之不尽的深渊能量。
主要对方这算是入侵自己的领地。
......
“真睡了？”沈然盘着时间。
啧。
自己也不好问一声。
只有在心里估摸着一个大概。
“差不多了。”过去一个小时，沈然下令，“放第二波吧。”
堕天界内，才“睡着”一小会儿的赤骁，处于破碎领域中的意识碎片，再度生出刺激。
就像是睡觉的时候，有人在用羽毛笔轻挠身体上的敏感部位。
“...还来？”
赤骁一惊。
旋即，世界再度迎来无形中的一声雷霆震响。
果不其然。
菌地又遭到了一波小规模入侵。
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只梦魇夜蛾，它们像是采蜜的小蜜蜂，在天南海北飞舞着。
这特么是有病啊！
“到底是谁在试图激怒我？”
赤骁自诞生以来，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气。
梦魇夜蛾是一种最低阶，基础的深渊裔生物。
危害性压根没有。
其次，不同于现实宇宙，各方霸主还要为了[世界燃素]打得头破血流。
混沌维度中的能量其实是无穷无尽的。
没道理的呀，
对方这不就是故意在搞自己心态吗？
嘭！
嘭！
嘭...
一道蕴含着怒意的意念波动，令这个世界上的全体梦魇夜蛾再次应声爆碎。
“干脆让你的魔神体过来！”赤骁发火。
自己也是发育了很长时间，才第一次有深渊菌地。
首次遭遇到这种听都没听说过的事。
没有回音。
对方似乎诚了心，就只用梦魇夜蛾来搞事。
“这应该是同行赤裸裸的恶意！肯定！”
赤骁气得要是有身体，肯定都得哆嗦起来。
这一次，它保持了足足半个小时，直到实在是维持不了了，才作罢。
不用猜，
赤骁就悲愤地知道：
果然。
自己刚躺下去没一会儿，新一轮的骚扰就又又来了。
这一次是九千九百九十八只梦魇夜蛾。
好家伙，真的好家伙。
“太欺负我这个没经验的新手领主了！”混沌的破碎领域中，赤骁的一个个零散意志，欲哭无泪。
第一次是一万头梦魇夜蛾，第二次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只，
现在变成九千九百九十八只，
不就是在一次次试探自己的红线吗？
“忍！”
没办法，赤骁都很人性化地咬起了牙。
对于这种其他的深渊入侵，其实是有防护手段的。
但问题在于，自己是第一次拥有深渊菌地。
一是经验不足；二是刚侵袭堕天界没多久，那个万物母貘族的至强巅峰就杀来了，竟然硬生生给自己打到“解体”，时间根本没来得及。
大量梦魇夜蛾，就像是叮咬牛的蚊子，它们吸食着这个深渊菌地中的能量。
瘙痒感谈不上。
主要是心理层面的屈辱。
就像村子外不远处就有条河。
对方不去挑，非得要一勺接着一勺地舀自己水缸里的水。
“......是可忍孰不可忍！”
突然，世界震动。赤骁再度苏醒，宛如天神暴怒，世界末日来临。
那些梦魇夜蛾再一次爆体而亡。
领地就是自己的底线！
“绝对，绝对不要再碰我！深渊的底线不容侵犯！！！”赤骁发出最后一次的警告。
......
沈然不言，只是一味地增派梦魇夜蛾。
深渊的底线？说的好像自己不是深渊领主似的。
让自己给盯上了，
并且前期已经投入了不少，没道理中途而废的。
从混沌维度中汲取能量，又哪儿有直接榨取肥羊，来的快？
九千九百九十七只...九千九百九十五只...
就和砍价似的。
沈然以外人听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的手段，一次次试探着深渊领主.赤骁的底线。
这本该是深渊意志对人的影响。
一点一滴的恶念累积，最终导致一个人支撑不了，在现实生活中崩塌下去。
如今，
沈然用在了恰逢时候的赤骁身上。
“真倔啊。”沈然也被惊到，有点子怀疑，“它不是不能数次集合的吗。”
“这种深渊意志，真的也会服软吗？”
赤骁肯定状态很不好，可硬是一次次醒过来，驱散所有的夜蛾。
“什么抗睡王？”
沈然开始不确信了。
自己的黑暗能源已经快要耗光了。
打消耗战，打到自己子弹要没了。
“......不要碰我。”堕天界内，赤骁最最最最后一次警告。
拼到这个地步，它早已不能调动一开始那样集中的意志。
就在这个时候，沈然眼中精光一现！
这一次，只死了三分之二的梦魇夜蛾，仍有三分之一的梦魇夜蛾留存了下来。
而赤骁也没有了多余的声息。
它躺了。
任君采摘。
卑劣的人类，完成了一次并不光鲜的胜利。
“呼~”
沈然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总算，燃尽了吗...这就是诞生于深渊中的意志啊......赤骁你这家伙...”
接下来自然就是——
沈然裂开嘴角。
堕天界内，一只翩翩起舞的梦魇夜蛾，在肚子逐渐圆滚滚后，飞入一个阴影角落。
那里有一个拇指大小的洞穴口。
黑暗国度中。
那株发光的老树下，黑袍“沈然”抬起手，修长的指间悬停那只飞回来的夜蛾。
“开始，要大快朵颐了。”他舔舐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