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横的风压从那头狂暴化的怪物身上发出，浓郁的灰雾犹如汹涌的海浪。
沈然双腿踩在地面，被逼得不断后退，一只手臂横挡在面门前。
他舔了舔嘴唇，“这灰雾是......”
“就是吸收转换的众生之力。”
在这一点上，蝶没有隐瞒。
这个梦境世界，灰雾不断地吞没世界边缘，众生的相应记忆也会随之消失。
原来还真是一种消化过程的象征化。
不过，这种力量尽管庞大，但对当下并无多少影响。
“他这是怎么了？”沈然看着暴走的白首陀。
白首陀双手抱头，木质化的犄角还在延伸，快有五米长了。同时，他的躯体忽然咔嚓一声遍布裂痕，肌体裂开，露出一只诡异的暗红色眼球。
那眼球在左右转动，充满了痛苦、挣扎、矛盾等等负面情绪。
沈然眯了眯眼，“是吸收了蝶的部分记忆......他是得知了什么？”
蝶忽然说道，“显然，他已经完全崩溃了。变成了这副样子，一个不正常的精神体，引发的后果会很可怕。”
沈然更好奇，到底是什么能把白首陀给“逼疯”。
“你......”突然，沈然想起，蝶的真身消失了。
有一只只发光的虚幻蝴蝶在风中凌乱地飞舞。
轰！
还没来得及多想，白首陀突然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到了沈然的面前。
在沈然震骇的目光中，一条粗壮的手臂砸来。
咚——
轰隆隆！！！
电光火石之间，沈然双臂交叉，恐怖滔天的撞击声，几乎瞬间其脚下的大地就宛如一个巨大的豆腐般破碎。
极致的痛苦传来，双臂直接骨折。沈然的肾上腺素加速分泌，盖过疼痛，下一刻，一股强烈的暴虐气息又冲来。
白首陀踢腿。
在巨大到泰山压顶般的危机下，沈然也爆发出了非同小可的潜能，同样抬起腿。
轰的一声！
一大一小，两条腿像是招架，相互碰撞，格挡。
霎然间，二者所处的空间扭曲化，空气被压缩到极点后，像是炮弹般往四面八方猛地扩散。
弥漫全场的灰雾被震出一个大大的空白地带。
“白首陀！你是怎么了？！”沈然大喊，对方的冲击力过于恐怖。
最主要的是，
自己压根没想动手。
“蝴蝶。”
一道低沉又疯狂的声音。噗的一声，白首陀足有三米长的大手朝沈然的肩头抓去。
蝴蝶？
沈然的肩头被抓住，那里骨碎。
对了！
是自己之前在万物母树下神殿中吸收的那只蝴蝶虚影？
“把它给我——”白首陀突然暴喝。
天地间炸响惊雷，光是声音都让沈然的耳膜快要炸开。
轰——
白首陀身体一扭，沈然仿佛铅球般被投扔出去，空气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圆圈，他在天空中飞出几百米。
下方，散不开的灰雾弥漫在大地，插着一棵又一棵奇异的树木，枝叶很少，像是一杆杆标枪。
“嘭”
沈然还在倒驰的过程中，
白首陀像是暴气，突然横跨数百米的距离，再次来到沈然的面前。
“这是精神力的比拼，是你的意志与他的意志的战斗！”
危机关头，蝶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警告道，“若不集中意志，你必败无疑。”
“我草你大爷...！”
沈然咬着牙骂道。
怎么看，怎么像驱虎吞狼。
突然，一种名为死亡的东西，出现在上空。
沈然心神像是被刺了一下，唰地抬头望去。
只见，
一个漆黑的手刀，手臂上还崩开了一条条口子，每道裂缝里都是暗红色的眼球。
唰——
手刀以急速落下，在天空中轰然斩出一条很明显的沟壑。斩势也将下方大地的灰雾被一分为二，像是摩西出海图。
沈然被斩落，坠入大地，尔后本能地捂住右臂，可预料之中的鲜血喷涌并没有发生。
他大喘气，
一看，
才发现，
自己虽是掉了右臂。可伤口处却没有血，只是一团朦胧的光。
“是了。”
“这是意识空间。”
“我和白首陀，包括蝶，都是三个意志体。”如此一想，自身先前骨头粉碎的疼痛感也顷刻间消失。
沈然又低头一看。
意念集中，断掉的右臂又快速重生了出来。
他伸长，然后用力紧紧一握。
当！
一拳朝着突然降落下来的白首陀轰去。
声势宛如惊雷。
可白首陀却是轻易抓握住。
沈然一怔。
再一看，白首陀此时完全是一尊魔神，身躯近六米，面部有三排缝，缝隙里有黑红色的光，取代了眼睛，一对长长的狰狞犄角。
“怎么会...”沈然刚自语。
嘭——
一股宛如炮弹般的重击就落在他的腹部。
沈然暴退，呈一条笔直的直线，在大地中犁出上千米的距离。
“草了...”沈然单手捂住腹部。哪怕反复告知这不是真实的，但还是忍不住有轻微的颤抖。
他看着前方同样震颤的大地，脸上有什么欲隐欲现，
“这家伙，现在非常痛苦吗？”
暂且不谈白首陀和沈然，谁的精神意志更强。
而众所周知的一点：
愤怒可以大幅度增强一个人的意志。
俗话说，仇恨是人类最优秀的驱动力。
它太过于强烈了，强烈到能燃烧你的一切来推动你。
但，也会让你扭曲畸形。
“淅淅沥沥~”
忽然，沈然和白首陀都愣了一下。
灰色的苍穹之上突然降落下万千条雨线。
寒彻入骨的雨水，自己早在之前就体验过，好似跗骨之蛆，会从外到内侵蚀你的身心。
脚下的泥土溅起朵朵水花。
沈然的发丝很快被淋湿，他抹了把脸，看着前方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的白首陀，“我和你肯定会有生死一战。但我俩现在是不是更应该联起手来探索、了解蝶的全部。”
雨势很快变大，远超此前那个世界的强度，好像才几个呼吸，就化作磅礴大雨。
一只只发光的蝴蝶在极远处上下飞舞，像是不受雨水影响，在围观着这场战斗。
“都得死...都应该...”
蓦地，哗啦啦的雨声中响起压抑、疯狂的声音，“你们，全部，这个世界。”
沈然先是皱眉，后退几步，然后摆出攻守兼备的姿势。
心中一叹...
这个一亿多岁的孩子，还真是内心脆弱。真就已经彻底崩溃了吗？
蓬...蓬...蓬蓬轰！！！！
一滴滴豆大的雨滴突然炸成汽雾。
有无与伦比的波动，像是被压缩到极致后骤然间爆发。
其他从穹顶坠落的雨水，仿佛水晶般剔透，忽然缓慢化，每一滴都折射出这一刻的画面。
两道人身矗立，时间仿佛被按下停止开关。
沈然身体前倾，恰到好处地避开那个足以轰杀山岳的铁拳，他的手落在白首陀的胸膛上。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前的黑发，那双眼睛清明而又坚定。
“吼...”白首陀嘴里喘出粗气，他感受到对方体内的某种力量，只想要不顾一切，毁掉！
咔嚓一声，肌体又进一步的龟裂，新的眼球狰狞显露而出。
轰隆~
画面解冻，沈然以四两拨千斤，左脚画半圆，将白首陀狠狠地栽倒大地。无数雨汽升起，雨幕中传出震耳欲聋的动静，
仇恨的力量固然很强，但自己也有无论如何都要守护某些东西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