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幼很快下去。
“对了。”不给李信他们开口的机会，沈然起身走到一处，取出几套虚拟头盔。
“你们可以穿戴上，身临其境地观赏战斗。”
“早说嘛。”
李信立马娴熟地上手。尽管异星科技和联邦、火星科技有较大出入，但技术一定是相同的。
越先进，民用领域就越广泛，使用门槛越低。
“婶婶，我教你。”沈然让婶婶躺坐在沙发上，将头戴式神经连接设备贴在她的头皮、太阳穴等位置。
当手指接触到婶婶花白的头发丝时，有一缕历经世事的风拂过心间。
“我不用。我对打打杀杀的不感兴趣，就是想多看看你。”婶婶干巴巴的手抓住沈然的双手，看来是平日里并不怎么保养。
“等下我上场后，战斗会很快。穿戴虚拟头盔才看得清楚。”
沈然悉心地说道。
很快，原本还聊得欢快的李信几个就没了声音。
呼！呼！
房间里响起他们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这是因为极境竞技场上的战斗太过迅猛。
如两条闪电在黑暗星空中时而交织，时而碰撞。
前面，李信他们根本看不清战斗，连动作都看不明白，就是看个热闹。
利用虚拟技术，将时间放慢到夸张的一百倍后，众人才真正感受到了蝼蚁与巨龙的差别。
“这就是宇宙中的超级强者？真是...给离谱他妈开门了...”
李信的双手慢慢扣紧沙发皮，
“沈然他等下要上场和这些家伙一较高下？”
......
“我先离开一趟。”在沈盈盈最后穿戴虚拟头盔时，沈然拍了拍她的肩膀，交代。
“哥你要干什么去？”
沈盈盈立马想放下虚拟头盔。
沈然制止，“没事，就取点钱。”
“我有。”
沈盈盈赶紧说她如今也是深蓝用户了。
沈然心里埋怨李信，面上则惊讶，赞扬连连，“厉害呀，怎样？在那些异世界冒险刺不刺激？好不好玩。”
不等沈盈盈开口，沈然又道，
“等下很快回来。大家要是摘下头盔了，你稍微说句就是。”
言罢。
沈然就出门而去。
滴！
升降电梯下行。
沈然后背贴在冰冷的金属上，阖上双眼，深呼吸一口。
婶婶就是一个普通中年妇人，以前还在火星地下城的时候就各种劝过二叔沈诚，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理念与抱负。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这点，自己很清楚。
刚才婶婶没说。但无论是紧紧握住的手，还是湿润的眼眶，都让自己心里不是滋味。
她不知道地球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又到了这里，和一群外星人打比赛。
自己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
只能不厌其烦地重复，“没事的，放心，我会赢得。”
下一刻——
电梯门打开。
沈然睁开双眼，使用手上佩戴的“智能环表”，“小s，我现在在极境竞技场。”
“行，我在第九十七幢，你尽快过来。”
挂断。
沈然又联系王阳，打算说声。
结果联系不了。
......
只过去了四分钟，一个衣冠楚楚、打扮得一丝不苟的山羊胡子老头一路小跑着赶来。
沈然的私人专属招待，南麓商会的高级经理，小s伸手。
简单握过。
“您怎么在选手区？”
小s问，旋即笑道，“也对，最佳的观赏位置就是这里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投资了太阳系的那位。”
“不是投资。我就是他本人，参赛选手。”
沈然开门见山。
这个山羊胡子老头顿时杵在原地。
“长话短说。”
沈然道，“我的比赛马上开始。现在要制作一份登场特效，请你帮忙联系主办方，直接用那个账户里的钱，替我去谈。”
“等等...等下等下...”
这位拥有良好职业素养与优秀能力的南麓商会精锐，一时间大脑处理不过来过于爆炸性的信息。
不是说太阳系的那位参赛选手，是因为地球脊椎一事，白捡的一个名额吗？
可，一旦结合上对方在南麓商会的十星级账户，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出身于穷乡僻壤的无名之辈？！
小s像是吞钉子一样，艰难咽下去。见沈然眉头微皱，赶紧继续话题，
“这个完全没问题。我们南麓商会和神圣西邦帝国有合作，可以给出最低价。不知您的要求是？”
“稍等。”
沈然伸手示意。
两人到旁边的座位上落座。
期间，小s尽管内心震撼，念头联翩，但并没有偷偷联系其他人。
他小心斟酌着开口交流。但沈然话比较少，只谈事不多谈其他。
约莫二十来分钟后，楚幼出现，将一个平板递给了沈然。
沈然点开，简单过目一遍，
随后交给小s，“就这上面的素材。”
小s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观看，浑似研究着学术资料，
可很快还是露出了困惑不已的表情。
“您...确定是以这些素材制作到时候的登场特效？”小s忍不住冒昧。
“嗯。”
沈然点头，“有什么问题吗？是不行？”
“可以，可以。”
小s赶紧道，“只是具体时长......”
沈然想了想，“十分钟吧。”
“咳——”
小s仿佛吃饭吃到了一个拳头大的石头，卡在喉咙里，咳都咳不出来。
他连忙给沈然介绍，“这个选手的登场特效，神圣西邦帝国的报价是起步一千万深蓝值。超过十秒，后面是一秒两百万。超过三十秒，一秒是五百万。”
沈然眉头紧锁。
这是打比赛还是赚钱来了？
“目前演出时长最长的是‘天佑’，四十七秒，每场烧掉1亿3千万深蓝值。”
“贵宾您这个...十分钟，实在是过去的羽化者进化大赛也从来没有过啊。”
小s面露难色。
“十分钟也就十亿左右。”
沈然道。
“不是...”小s知道这位不差钱，可不得不说，
“实在是没有过这么长的，我不清楚主办方那边能不能通过。并且，您这个其实就有点偏向于...软广。”
软广，即软广告。
羽化者进化大赛是全宇宙都关注的超大型赛事。
在如今这个深蓝时代，比什么世界杯，超级碗要火热岂止数十倍？
正常来说，那些宇宙公司要想在最终场地，极境竞技场插一条广告，十秒就是两百亿深蓝值。
选手是因为特殊，所以实则是非常优惠的。
“而且，您似乎还没有和神圣西邦帝国签订合作的吧。”小s又问。
“什么合作？”
楚幼站在沈然的旁边。沈然再次皱眉。
“就是选手主打神圣西邦帝国推的种子回路、制式战衣、深蓝副本之类的。”
小s解释道。
这都啥跟啥啊？
什么超级天才，感情是你们这些宇宙资本打造的一个个“吸金偶像”？
沈然听得厌烦了，“你先去问问，钱不是问题。至于主办方那边能不能通过，我这边会想办法。”
想办法？
闻言，小s脑海中闪过一个惊人的想法。
他立即不再多嘴，“明白明白，我一定竭力去促成。”
等到小s离开，沈然再度联系王阳。
这一次成功联系上了。
“怎么？”
王阳刚问，
得知沈然提出的诉求后立马乐了，“你小子哪儿来的钱，还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师傅你的钱。”
沈然直白道。
“你还知道那是我的钱！”
王阳顿时骂道，“赶紧滚一边去。我马上冻结我的账户。有本事没本事，手底下见真章。难不成你还想出道当宇宙男明星？斩获那些外星大妈的芳心？”
正要挂断，
沈然恳求发声，“师傅，无论怎样，哪怕就这一场也好。我并不是为了我自己。”
闻言，另一边。
王阳也好奇，暂时没挂。
的确。
那小子不像是会搞这些的主儿。
蓦地，王阳猜到了，一时心中五味翻涌，
“你制作的登场特效，是关于地球的？”
“是。”
沈然斩金截铁。
啪！
王阳一拍额头。
事情难办了！
“师傅你在哪儿？”
沈然道，“我过来给你下跪，承诺后面不会再乱来。我只恳求最后这一次。”
“......”
王阳一时没开口说话。
少倾，他才道，“莫崖是不是之前就告诫过你，关于地球的所有事，你不可以单方面对外宣传。你准备的登场演出，先不谈时长，内容就不大可能给你审核通过。”
“所以我只能找师傅你。”沈然说道。
一旁，楚幼看向满脸庄重、浑似背水一战的士兵般的沈然，纤细的柳眉微颦，“他不答应吗？要不要我说说。”
沈然摆手，继续发声，做最后的恳求。
在一长阵子的安静过后，
王阳忽的问，“......是不是就这最后一次了？”
“...我似乎也无以为继了。”沈然回道。
如追寻永生般，一个个年轻热血的灵魂，到了最后要么白发潦困地放弃，难以为继，要么变态扭曲掉。百舸争流，无一能逆流而上。
现实的洪流，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那你接下来要打的漂亮点。”
蓦地，王阳平静无波地开口，“沈然你要知道，宇宙中有无数个国度，有很多和你我一样的生灵，都想被永远铭记，都消逝在了时光中。”
“...世人总是会遗忘大多数。”
“明白。”
沈然道，
想到了那时的午后，
未央湖，伽罗醒来所说。
...将这一刹那缔造成为永恒。
......
挂断。
王阳伸开双腿，仰头后躺在虚拟座椅上。一时无话，想到了很多。
“怎么？你应该没什么亲朋好友，是那个徒弟？”
对面，雪神问道，“快上场了，他怀疑起了自身能力，怯场，不安了？”
莫崖、泰皇也看向又作怪了、最特立独行的这个羽化者。
望着铸有浩瀚星海的天花板，仿佛童年时期可望不可即之物。王阳忽然笑了，“用不着故意激我。无论结果如何，只要这家伙奋力拼搏了，都是一个值得我王阳骄傲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