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傅森的态度也冷淡，但程琳跟他说话，傅森都会礼貌回她，从来没出现过今天这种情况。
程琳心揪了一下，连忙抬脚跟上去，露出善解人意的样子，“Vincent，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我能不能帮忙？”
她叽里呱啦地说一堆，傅森听着更烦，真不喜欢这种虚伪的关心。
傅森看她一眼，冷冷一笑，“你真想帮忙？”
程琳连忙点头，真诚微笑，“是，我能帮什么？”
“你离我远点。”
不留情面丢下一句话，傅森的脚步迈得更快，几步就跟程琳拉开了距离。
程琳难以置信地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像是被人敲了一下，碎片掉落一地。
从大一到现在，四舍五入计算，她跟傅森都认识快满十年了，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无情的样子。
她对他一见钟情，一直想要对他好，但是他却视而不见，非要喜欢那个赵书音。
留学时，为了跟他距离更近一些，在网上看到他住的那栋公寓楼有人转租房子，她牺牲自己的复习时间，迫不及待在考试周就搬家过去。
大概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刚搬过去的第一天，竟然就被赵书音撞见她跟傅森一起从公寓楼走出去。
赵书音误会了她和傅森，程琳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便趁机加深两人之间的误会。
程琳得逞了，那天之后，赵书音再也没来找过傅森，两人如她所愿分开了。她每天依然热情关心傅森，展现自己温柔体贴的一面。
她以为傅森会被她打动的，但没想到考完试没多久，傅森就直接从那个公寓楼搬走了，没人知道他搬去了哪里。
程琳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而她因为忙着搬家，那学期的考试成绩简直惨不忍睹，好几门课程都只刚达到合格的等级。
人没捞着，考试还考砸了，程琳气得胸闷郁结。她真的不明白，那个赵书音有什么好的，为什么傅森总是看不见她的努力？
程琳想过放弃，不想再这么没有尊严地贴上去，但是每次在学校里看到傅森，她又不舍得，也很不甘心。
就像现在，即使他们都三年没见了，再次看到傅森，程琳依然会怦然心动。
这种感觉是这几年她从没在别的男人面前拥有过的。
午休时间，傅森跟同科室的同学一起去食堂吃饭。他说到做到，除非迫不得已，整个早上几乎都没搭理过程琳。
但程琳在南城的交流学习马上要结束了，她必须抓紧机会改变傅森对她的想法。
看傅森要去食堂，即使没有人喊她，程琳也厚着脸皮跟着一起去。
打完饭，傅森跟其他同学到就餐区落座，程琳快步走上去，抢到傅森对面的座位坐下。
傅森眼眸抬了抬，看向旁边的女同学，“王莉莉，能跟我换个位置么？”
王莉莉瞥一眼斜对面的程琳，立刻秒懂，笑着答应：“没问题。”
两人拿起餐盘，互相换了位置，王莉莉坐下还随口说：“傅森有女朋友的，就应该主动避嫌。”
这句话表面说的是傅森在避嫌，但实则也在说让某些人跟傅森避嫌。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
傅森的冷漠，王莉莉的讽刺，程琳嘴角顿时耷拉下来，脸色不太好看。
餐桌氛围一下子有些尴尬，坐程琳旁边的男生想活跃一下气氛，便开始说自己国庆去哪里旅游的事。
王莉莉也说自己国庆回老家了，过了几天安逸的日子很开心。
说完，想起傅森前两天发的朋友圈，王莉莉笑嘻嘻地八卦：“傅森，国庆跟女朋友去哪儿玩了？”
傅森碰巧正在看手机，赵书音醒来后给他回了消息，他跟她说自己在吃饭，也叮嘱她记得吃饭。
消息刚发出去，听到王莉莉的话，傅森抬头，脸色比刚才温和，“嗯，跟几个朋友一起去滨城了。”
“哎，我猜对了，那个海岛风景太美了！”王莉莉夸赞道，“不过，你可太会拍了吧？给你女朋友拍的每一张照片都超美！”
那个男生听后，笑着打趣，“羡慕了？那你也赶紧找个会拍照的男朋友。”
王莉莉竖起食指摇了摇，“没有可比性，人家女朋友本来就长得好看。”
傅森嚼完嘴里的饭，浅浅一笑，“谢谢，她知道你夸她会很开心。”
“哦哟~好甜~女朋友被夸比自己被夸还开心呢！”
他们在嬉笑闲聊，旁边的程琳插不上话，也没心情说话，全程都在沉默，低头吃饭。
休假时，程琳给傅森在微信上发过中秋祝福，但他没有回，刚才王莉莉说的朋友圈，她也没看到。
不知道后面傅森是只屏蔽了她，还是……把她删了？
程琳心里咯噔了好几下，食不知味，听着王莉莉那爽朗的笑声，都感觉是在嘲笑她。
吃过饭，几人走回门诊大楼，傅森全程对她视而不见，程琳心里闷闷的，像窒息般难受。
快走进大楼时，程琳突然扯住傅森的袖子，“Vincent，我有话要跟你说。”
王莉莉和那个男生都看过来，傅森干脆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在袖子上拍了拍，“说什么？”
语气极其冷淡，跟吃饭聊天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程琳沉住气，看向王莉莉和那个男生，微微笑道：“我有事想跟Vincent单独说，你们能回避一下吗？”
王莉莉和男生对视一眼，她看向傅森，询问：“那我们先回去了？”
傅森想了想，对他们点点头，“嗯。”
王莉莉跟他挥挥手，和男生一同离开，程琳瞥一眼傅森，“我们找一个安静点儿的地方吧。”
傅森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就这儿吧。”
程琳扫了眼周围，花园里有病人坐在轮椅上晒太阳，也有两个女护士坐在长椅上聊天，虽然有人，但环境还算安静。
傅森不等她答应，直接走到长椅附近的树下，问：“想说什么？”
程琳快步跟上去，手在大腿侧捏了下，露出委屈的表情，“Vincent，你今天为什么一直躲着我？是不是Scarlett跟你说什么了？你别误会，我真的只想跟Scarlett解释清楚……”
又是这一套茶艺表演，傅森都听腻了，她还没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她，“你要跟她解释什么？”
程琳扣着手指，眼神可怜，“Scarlett还在意四年前期末考那件事，她误会我在你家过夜了，我只想跟她说清楚……”
傅森眸里的光阴沉几分，盯着她质问：“是她误会还是你想让她误会？你所谓的解释清楚就是跟她说你去了我家？”
程琳手抖了下，急忙辩解：“没有，Vincent，我没这么说过。是Scarlett跟你说的吗？她就这么讨厌我吗？为什么要这么中伤我？”
她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像个天生的演员，说到后面眼眶随即蓄起了一些泪水。
傅森不禁想笑，演技这么好，怎么是去医学院，而不是电影学院？
他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有没有说过你自己心里知道，如果你想在我面前说我女朋友的不是，那你可以省点唇舌了。”
好好的午休时间，傅森不想浪费在听这些废话上，说完他转身就想走。
但程琳急了，一把拽住傅森的袖子，眼眶更红，“Vincent，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你不要听Scarlett乱说，她真的误会我了。”
自己心口不一、挑拨离间，还要把责任赖在赵书音身上，傅森不仅烦，心里怒火渐渐冒上来。
傅森直接甩开程琳的手，厌恶道：“赵书音是我女朋友，我不信她，难道信你？我跟你只是普通同学，连朋友都算不上，麻烦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他们留学的时候，每次见到傅森，程琳都会关心他，现在他却说他们连朋友都不是？
他怎么能说这么绝情的话？
程琳感觉自己的心像被剜了好几刀，剧烈的疼痛让她蓄在眼眶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傅森，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也是我先喜欢你的，如果不是赵书音突然出现，现在跟你在一起的人会是我！”
傅森这次是真的被她的话逗笑了，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自信？
嘴角的笑收起，傅森抬了抬眼镜，眼里一片泠然，“你挺自信，但人应该有自知之明，我还不需要在大街上随便找个女人当女朋友。”
意思就是，在傅森的眼里，她跟大街上那些陌生女人没什么分别。
没想到他会这么羞辱她，程琳脸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不知道要反驳什么。
“你说你喜欢我，但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还是其他，你自己心里清楚。就算没有赵书音，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看在同班同学的份儿上，傅森一开始是想把程琳当朋友的，但直到一次无意中听到她跟她的海城朋友聊天，才知道她看上的是他家有钱。
傅家是做生意的，生意人处事都比较圆滑，傅森从小耳濡目染，凡事都会留有余地。但程琳已经踩到他底线，他就把话说得更明白，不留一点遐想的空间。
程琳往后踉跄了一步，面如死灰，他怎么会知道？但她后来是真的喜欢他的。
她又听到傅森警告道：“如果你再在赵书音面前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不顾同学情分。”
程琳怔怔看着地面，等她回过神来，树下除了她，空无一人，傅森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门诊大楼的门内。
她抬起头，斜对面长椅上，两个女护士还坐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她和傅森的对话，两人瞟了她一眼，然后窃窃私语。
程琳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低下头，快速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