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柠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是在病房里，但一点点光亮都没有，感到一丝诧异。
凭着感觉摸索着床头附近的东西，手不小心碰倒了床头柜的玻璃水杯，水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宋柠看不见，也不敢随意乱动，很快就听见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似乎是护士。
护士看到了一地的玻璃碎片，以及坐在床上慌乱不动的女生，柔声提醒道：“宋小姐，我来处理，你先躺下休息。”
“能开灯吗？”
宋柠嗓音好了许多，慢慢摸索着半躺在病床上，“你也小心点，小心玻璃扎伤手了，先开……”灯吧。
话说到这的时候，女生猛的哑住声音，顷刻间坐起身子，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使劲睁大，合上又睁开，重复了几次。
“我……”
女生声音哽咽，语气颤抖：“现在几点？”
护士见她模样是似乎看不见，她今天刚从别的科室调过来，还不知道这层楼病人的情况，以为宋柠是失明了，刚才还挺惋惜的。
但是现在看她这副模样，似乎不知道自己是失明了。
“现在快十点了。”
宋柠整个身子僵着，不断的安慰自己，现在入秋了，十点天黑也能理解。
但无论怎么欺骗自己，宋柠忍不住啜泣问道：“我是不是瞎了？为什么我看不到？”
她不能瞎，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处理。
她怎么可以变成一个瞎子，
“宋小姐，你千万别哭，你这样很伤眼睛的。”
护士安抚她崩溃的情绪，忽的，病房门推开，进来一人男人，气宇轩昂，即使一身病号服，依然雍容矜贵不凡。
护士刚分到这的时候，护士长告诉过她，这个病房的两个病人很尊贵，务必得照顾好，她也是认得的。
“怎么回事？”
晏衍刚从外面带回补身体的汤，见地上是打碎的玻璃碎片，女生在床上蜷缩着，身子颤抖。
“晏衍…哥哥…”
宋柠抬起头，整张精致的小脸满是泪痕，但此刻一双澄澈的水眸无神空洞，双手在空中胡乱摆动。
“你在哪？我看不见了。”
晏衍大步往前，握住她的手，将她圈在怀里，“我在这，不怕…不怕。”
“我怎么这样了？”
宋柠捂着脸，不敢不想去碰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眼睛看不见了。”
“柠柠，不哭了。”
男人大手擦拭着她不断掉落的滚烫的眼泪，怀里的女生极为恐惧，连攥着他衣服的手都在颤抖，似乎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医院诊断结果还没出来，我们先听医生怎么说。”
晏衍先安抚着她，眼底满是心疼的温柔，他也不明白宋柠怎么突然会失明，眼前怀里的女生慌的不能自已，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
似乎是哭累了，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动静，慢慢将人放在床上，掩好被子，指腹擦着她眼角的泪，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护士说道：“看着她。”
话音落下，晏衍大步离开了房间。
门口处，许巍溯带着点买来的进口水果，打听到了病房号，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碰到了穿着病号服的晏衍，“去哪？”
“我去一趟医生科室。”晏衍微眯了下眸子，“你先去病房，帮我稳住宋柠，她现在睡了，我怕她醒了闹。”
许巍溯皱眉，疑惑不解：“她怎么了？昨天上救护车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眼睛失明了。”
——
许巍溯进了病房，让护士出去，在卫生间里洗好水果，并分盒装好来，想着宋柠睡着，一时半会可能也不会醒过来。
“晏衍？”
许巍溯忽然听到女生的声音，关掉水龙头，端着水果走出卫生间。
没想到一出去就看到宋柠摸索着下床，马上就要碰到挂点滴的活动架上面了。
许巍溯马上放下水果，扶着她：“宋柠，快躺回去，怎么下来了。”
“你……许巍溯？巍溯哥？”
宋柠在他的搀扶下回到了病床上，坐在床的边缘。
“是我。”
什么都看不到，宋柠心里满是空荡荡的不安，指头交织在一起不停搅动，柳眉蹙着，听着声音辩识着许巍溯的位置：“我哥哥呢？”
她躺在床上突然惊醒，病房里没有人，晏衍不在身侧，自己的世界里一片黑暗。
“他…去找医生了，让我在这陪陪你，想他了？”
许巍溯端来水果盘，“这里有水果，是要我喂你还是？”
“我吃不下。”
宋柠挪了挪身体，曲着双膝，靠在床头，“我想我哥哥，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她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睡着的期间，她似乎在黑漆漆的世界里，看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晏衍的爸爸妈妈，都在唤着她的名字。
还来不及等她靠近，梦忽然出现裂口，她也在一片茫然刺骨的黑暗里淹没。
许巍溯见女生极度需要依靠，精致漂亮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再加上了那空洞无神的眼眸，破碎感极强，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消香玉损一般。
许巍溯自己都于心不忍的拒绝她的请求，便开口道：“你先等着，我去找个轮椅来，省的待会磕着碰着。”
“不用了。”
宋柠下意识开口，眼睑颤了颤，语气很低：“我只是眼睛看不见了，腿还能走。”
“……”
许巍溯不由得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宋柠极度缺乏晏衍的陪伴，自己居然还说去推个轮椅过来，像是把她当个废人累赘一样。
“抱歉啊宋柠，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柠摸索着下床，许巍溯俯下身给她套好鞋，“谢谢。”
许巍溯领着她，刚走出病房在护士台询问主治医生的科室办公室在哪里，晏衍就从走廊的尽头出现了。
“晏衍。”
许巍溯朝他朝了朝手。
宋柠抬起头来，下意识四处张望，虽然看不见，但似乎自己能感知到附近的情况一般，“哥哥……”
“怎么出来了？”
晏衍两步并作一步，身形欣长，大手轻轻一搂，宋柠整个人就被圈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