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圣光之城的高台上，俯瞰着这片宁静的大地，里奥看着远处默默出神。
圣光之城远比南境帝都干净整洁，大量的神职人员和仆从，会自发的组织清扫街道，帮助老弱，为来往这里的旅客和朝圣者提供救助。
城外一望无际麦田，在温暖的海风中摇曳，接受艳阳的光照，果实粒粒饱满。
这里是圣光信仰最浓郁的地方，在里奥的魔力感知里，连迎面吹拂的海风里，都蕴含着沁人心脾的圣光魔力。
圣光魔力是和人类最亲和的魔力，天然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人清醒振奋，保持理智。
里奥在这里待了一个月，都有些不想走了，内心也对这里的人文和气候都极为喜欢。
比起圣光之城，河湾同样美好，但缺乏时间打磨，还是有些粗糙，不如这这边精致。
虽然圣光之城的宁静美好，源自圣光教会的什一税，压榨大半个人族哺育自身，才有这里的富奢和轻松惬意。
但其实河湾目前也没差，主要的财政来源，都靠生产廉价工业品，大量倾销境外，掠夺财富养肥自己。
他的身边，柔和的金光缓缓汇聚，逐渐聚拢成人形，穿着一身教皇袍的老皮特，出现在他一侧。
圣光教皇有很多形象，面对里奥的时候，总是会以老皮特的形象出现。
老皮特现出身形，塞给里奥两颗果子，“你好像并不担心自己的领地？”
里奥很无奈，“担心啊，但那又怎么办？你又不让我回去。”
“我能感受到你内心中的隐隐期待，你在期待什么？”
里奥想了想，笑道：“期待我种下的树苗，有没有茁壮到可以自己抵御风雨，不要我再扶持。”
老皮特稍微沉默，摇头道：“没希望的，十万大军北上，兽族都扛不住，何况是永远在自相残杀的北境诸族？你才来几年，在北境有一席之地，已经不错了。”
“还是留在我身边吧，我让你当副教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当河湾伯爵还过瘾。”
里奥无所谓，“拭目以待吧，今天打算让我做什么？”
至于逃跑，里奥根本没想过。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里奥发现，圣光之主和圣光教皇两位一体，但又不是同一个人。
圣光之主只是圣光水晶本体，圣光教皇才是圣光水晶孕育出的意识体。
这个意识体化身无数，能够通过信仰之力，观察众生百态，老皮特只是其中之一。
但圣光水晶的力量都用于封印星门，轻易不会调用，教皇本身的力量，来自肉体凡胎的自我修炼。
所以里奥可以这么判断：圣光之主的力量堪比真神，圣光教皇的力量保底圣阶巅峰，疑似半神。
在一个大号真神，小号疑似半神的世界级大佬面前，别说里奥这样的七级超凡，圣阶也被盯上也逃不掉。
能够不被恶意针对，里奥已经够庆幸了。
圣光教皇也很忙，不会整天陪着里奥，每隔几天才会露面一次，看看里奥这个异端在做什么。
听到里奥的询问，老皮特很无奈，盘腿坐到里奥的身边，“那就聊聊吧。”
里奥精神一振，赶紧问道：“怎样才能放我回去？”
“很简单，让精灵让出魔力之泉，彻底封印所有星门，我的使命完成，自然不会为难你。”
里奥无语，“我哪有那么大的脸？还让出魔力之泉，我在中庭稍微过分点，精灵都要叨逼叨。”
抱怨完，里奥又道：“老皮特，你这样做，的确能守住你屁股下的星门，可是北面的那座呢？其他的呢？山下生灵不统一力量，北面的亡灵突破防线南下，你守住也没用，一样万物寂灭。”
老皮特唉声叹气，“我也不想啊，我从人族的求生意念中孕育而生，镇压星门，庇护世人，是我的使命。”
“你有你的难处，我有我的难处。”
里奥无法，好奇道：“精灵的魔力之泉，能封印所有的星门？这不能吧？”
老皮特嗤笑一声，“我都能，他们怎么不能？精灵的魔力之泉，贮藏了这世界的八成魔力，运用好了，轻松就能封印星门，但那是他们的种族根基所在，等于母亲的子宫，怎么可能让出来？”
“精灵真的热爱生命，无私奉献？一旦涉及自身利益，还是会做出选择的。”
里奥为精灵族辩护一句，“精灵还是做得不错的，至少出力了。”
他只能转移话题，“你对安东尼塞大主教怎么看？”
“是一个有大智慧的孩子，可惜和你一样，知道的太多，迟早会误入歧途，这辈子没有成神的希望。”
“你知不知道，他前年来中庭，发明了一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叫做圣光魔力转换装置。”
老皮特沉默了数秒，然后道：“杯水车薪，没用的。”
“我猜是通过符文装置，将自然魔力转换成圣光魔力吧？然后储存在自然魔晶之中？”
“对！”
“五百年前，就有人提出过这种构想，但是有什么用？把全大陆的魔晶收集起来，再把全大陆的超凡集合起来，才有可能转换足够的圣光魔力。”
“你说的那个发电站，也需要利用自然的力量，而且工程巨大，倾全帝国之力，又能造多少座？”
里奥想了想，问道：“你听说过核聚变吗？”
圣光教皇看着他，又沉默了片刻，才忍不住道：“说说。”
里奥有些挠头，“这可是高中知识啊，和你不太好解释。”
…………
老皮特软禁了他，却没有干涉南北大战。
因为在南境人的固有认知里，北境苦寒之地缺人缺粮、力量分散，现在还没有里奥牵头，根本挡不住南境大军的入侵。
老皮特留下了他这个异端，已经算是破例出手，给了南境的军阀们一场泼天富贵。
被南境联军一顿征伐，河湾不死也残，没有里奥这个异端带领，也不过是一家潜力稍大的北境割据势力而已。
这样的割据势力，圣光教皇在数千年里见过很多，或许能昌盛一时，但无一例外，最终都走向消亡。
人类的固有观念是极难转变的，帝国的封建思维已经根深蒂固。
整个北境打了这么多年，你方唱罢我登场，斗的你死我亡，现在也没有统一过。
北境七大伯爵领，被兽族入侵、被库洛洛夫家族征伐、被里奥一顿连横合纵，结局就是变成了八大伯爵领，外加兽族占领区。
从地图上看，更加分裂了。
哪怕现在南北两境大战，火器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帝国还有一半的贵族排斥火器，提议封杀火器。
他们能把平民阶层的超凡者册封为骑士、爵位贵族，却没法把端着火枪的雇佣兵甚至农奴、劫匪也纳入统治阶层。
只能走精英路线的超凡之道，格外的契合帝国的封建统治，但走战力下沉的火器之道，走解放生产力的工业之道，却是在掘贵族的根。
只要里奥老实待在他身边，老皮特根本不必动手，人族帝国就能按照他的想法继续维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