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照再次推门进来的时候，江宛歌已经下了床，换好了衣服。
他扫了一眼床头上被拧开了的药膏，短暂停留了几秒钟，跟她一起坐在了餐车前。
“你肚子上的疤怎么回事？”
果然话题还是会回到这里的，江宛歌眼睛眨了眨，略加思考了一会儿，低着点头，“啊...也没什么，之前不是说在X洲的时候生病住院了吗？”
“手术？很严重？”
“...啊，有点......也还可以，就是一个小手术，一刀下去就好了。”
裴照：“？”
江宛歌说话时眼底分明是躲闪不一的，他看在眼里。
顿了顿，裴照扬了下眉毛，黑色的瞳孔里面夹杂着一丝复杂，让人有些看不懂。
江宛歌低着头，裴照点的都是一些清淡的开胃菜，她也许是比较累的原因，反正就挺有胃口的。
过了一会儿，她又听见裴照说：“宛宛，你跟我说实话。”
拿着筷子的手猛地僵在那里，江宛歌眼前就摆着一盘小混沌，她夹也不是，不夹也不是，有点纠结，但更多的是担心裴照看出来了点什么。
她不确定。
其实裴照也不确定，他只是昨晚摸到了那里，又仔细看了一会儿，他虽然是心脏科的，但是对妇产科的也有过一些了解，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怀疑的。
如果时间对得上的话，那岂不是......
“...说...说什么？”还是选择夹起面前的一个小混沌，江宛歌囫囵着开口，想要敷衍过去。
裴照：“你的病。”
“我的病？”迟疑了下，江宛歌抿着唇角，“就...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啊，现在都好了，什么事都没有。”
见裴照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样子，江宛歌又补充了句：“真的，除了肚子上的那个伤疤去不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的，这个你就放心好了，就算是有也不会传染给你的！”
听她说着，裴照眉心暗了暗，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笑，他扯了下嘴角，“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的是哪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江宛歌直接将一问三不知落实到实处。
裴照顿了顿，“宛宛，我不确定，但是我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
“......”
“是不是？”他追问。
江宛歌停在那里，裴照的感觉是对的，但是直觉告诉江宛歌他大概已经猜到了。
都到了现在的这个情况了，江宛歌也不想再瞒着裴照什么了。
“你真想知道？”
裴照点头，“嗯，想知道。”
“......”，点头，放下手中的筷子，江宛歌两手放在桌前，把裴呦呦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裴照讲了出来。
裴照听她一字一句说着，面色有些复杂，看不出是不是高兴。
“大概就是这样吧，我当时到了X洲还不知道我怀孕了，也是过了两个月之后才有的反应，去医院检查过之后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
“我...我其实也想过要打掉这个孩子，但是我又舍不得......”
“我当时连自己都养活不来，还带着一个孩子......我是真的去了医院，可是躺在冰冷是手术台上，想着我体内的这个小生命就要离开我了，我又后悔了。
我想我们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那我会想你的，想着，这是我们的孩子，也会跟你很像，我就舍不得了。”
“......”
“这里面我是有自己的私心在的，裴照，你也别怨我，我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我......”
“我爱你”，没等江宛歌话说完，裴照就一把抱住了她，将她按在怀里。
深深地，裴照深呼吸了几口，眉眼愈发的深沉，像是一个没有底的漩涡。
“宛宛，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裴照一声声说着，好像要倾诉完所有的爱意。
他声音哑的厉害，没有比江宛歌好到哪里去。
他的猜测没错，那的确是剖腹产留下来的伤疤。
只是一想到她当时一个人，要独自去面对那么多，他就心痛得厉害，像是被刀绞一般，每一刀都是在凌迟他的血肉。
...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天晚上裴照手指碰到了她那里，江宛歌身子跟着颤了颤，然后他什么也没说，但是却力道比之前大了很多。
江宛歌当时还没有想明白，但是现在也似乎明白了过来。
他那个时候就怀疑了，但是他没有说。
“昨天晚上”，裴照说。
果然是这样的，江宛歌抿着唇。
“我要是不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我想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
“嗯。”
裴照：“......”
好嘛，顺其自然，万一到时候七老八十了，他都还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
“那她现在在哪？”裴照又问。
江宛歌说裴呦呦和自己长得很像，他倒是有点期待，虽然他更希望女孩子多像江宛歌一点。
江宛歌：“她还在陆家，跟着陆叔叔，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南知恒也在，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她？
“......”，小丫头知道了裴照的存在，裴照也知道了小丫头的存在，这之后就是个比较容易的事情了，江宛歌想了想，他们现在还在夜城，要见面也是要等到回了京城再说。
“过年的时候吧，我们现在在外面也赶不回去，等到时候回了京城再说，”
“也好”，裴照想了想，江宛歌的想法不错，“到时候回了京城，也就顺便通知我爸妈了，咱们也把婚事定下来。”
“结婚？”江宛歌看着裴照，有些惊讶。
点着头，裴照笑笑，他拉着江宛歌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另一只手则很熟稔地揽上了江宛歌的腰，防止她摔倒，“我婚也求了，现在孩子也有了，宛宛，你还在犹豫什么？”
是啊，裴照说的没错，他们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如果要公开裴呦呦的身份那就必须认真起来。
他们也就自然是要结婚的。
“不是你自己说的，要顺其自然，嗯？”
“......”
“我爸妈那边你不用担心，你们那天的谈话我大概也猜得到一二”，手指插进她的发丝，裴照轻轻揉了揉，亲这江宛歌的眼角，“所以，我妈这关都过了，宛宛，真不考虑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