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渚丢了啊!一天!仅仅一天!程将军那么多精锐啊,倚仗天险,竟然连一天都没守住!”
孙策猛地停下,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接受的震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张辽!徐庶!他们难道是三头六臂不成?!”
他愤怒的目光扫过程普。
程普肩头裹着厚厚的绷带,血迹仍在渗出,他羞愧地低下头,单膝跪地,声音沉痛:“主公,末将无能,有负主公重托!甘受军法!”
韩当、黄盖等一众将领也纷纷面露愧色,跟着跪下。
“军法?现在执行军法有何用!”
孙策烦躁地一挥手,“起来!现在不是论罪的时候!我要知道,汉军是如何攻破牛渚的!他们的战法,他们的器械,还有……公瑾,你亲自率援军前去,为何也被阻住?那江底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刚刚赶回、一身风尘仆仆的周瑜身上。
周瑜依旧保持着风度,但眉宇间的疲惫和凝重却无法掩饰。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羽扇轻摆,声音清晰却带着沉重:
“伯符,诸位将军。此战之败,非战之罪,实乃力有不逮。”
他走到厅中临时铺设的沙盘前,手指点在牛渚位置:“汉军水师,船坚器利,远超我等预估。其楼船高大,弩箭射程极远,精度惊人,我军弓弩难以有效压制。其艨艟迅捷,撞角坚固,接舷战亦不落下风。此为一。”
“其二,张辽用兵,正奇相合。正面以楼船强攻,吸引我军主力注意,同时派精锐艨艟迂回侧翼,使我军腹背受敌。其步卒抢滩登陆,悍勇无比,张辽亲自陷阵,锐不可当。”
周瑜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心有余悸,继续道:“至于那江底巨响……瑜亦未曾见过。绝非寻常水火之攻。爆炸起于水底,威力巨大,能轻易撕裂船底。我怀疑,此乃刘昊秘制的某种新型水战利器,其原理……恕瑜愚钝,尚未参透。此物一出,我军水战优势,恐荡然无存。”
“水战优势荡然无存……”孙策喃喃重复了一句,脸色更加难看。
江东之本,就在于长江天险和水军之利,如今这两大依仗接连被破,让他如何不心惊?
“难道……天真的要亡我江东?”
孙策猛地抬头,望向周瑜,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最后一丝希冀,“公瑾,形势至此,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周瑜沉默片刻,目光缓缓扫过厅内众将。
从程普、黄盖、韩当这些追随孙坚起兵的将领,他们脸上虽有忧虑,但更多的是一种决死一战的坚毅。
周瑜心中一定,羽扇收起,重重在沙盘边缘一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伯符!诸位!”周瑜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牛渚虽失,然我江东根基未损!秣陵城坚,粮草尚足,更有一两万愿与主公同生共死的江东儿郎!此时言败,为时过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