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子陈并没有否认一件事。
那就是破魔匕首确实发挥了效果。
虽然乐柒不清楚封子陈体内有没有【原罪】，但就算有肯定也被破魔匕首消灭了。
原罪的能力对破魔匕首是无效的，不存在意外的可能。
也就是说……
乐柒紧咬牙关，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封子陈接道：“你，根本不是人类。”
人类是一个复杂的集合体。
像封子陈这样纯粹的恶意集合体，根本算不上人类，乐柒是这么认为的。
而封子陈并没有急着动手，倒不如说他也没有杀死乐柒的办法。
因为要等待外面的战斗结束，他也不急，蹲下来与乐柒面对着面，颇为耐心的，把以往积攒起来的吐槽说出道：“说我不是人，你们才不是人吧，哪有人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还凭空造物的啊。
和你们，和如今世界上绝大部分所谓的人相比，我才是原教旨主义的人类吧。
如果你要说感情上我不是人类的话，那就更扯淡了。我只是在做合理的事情而已。
说到底，我也不是因为喜欢才杀害你们的，只是因为这么做比较方便。
即便如此，我偶尔也会火气上头被感情驱使杀害你们。
还有啊，别看我这样，我其实末世前每周都会去看心理医生的，虽然我也有心理医生的执照，但医者不能自医这点无论在哪都是一样的。
末世后我也偶尔会找人倾诉一下会导致自己郁闷的事，研究所那时候是所长，首都那时候是某个我名字都没记住的高层。
当然，他们都死了，我的意思你明白吧，听到这你这丫头差不多也该明白自己必死无疑的事实了吧？”
说到这，封子陈稍稍停顿了一下，就地取材拿起了地上之前在这个房间的办公桌在机关作用下收入地板之中时，掉落下的一份文件。
翻到空白的背面，封子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在上面一阵涂画后，递给了乐柒。
乐柒并没有余力去接住这个。
只能看着封子陈把纸放到了自己的怀里，自说自话的接道：“网上不是有个说法流传的很广吗？说你们是我的学生，我觉得这个比喻某种程度上还挺合适的……来，这是你的毕业证。
感到荣幸吧，乐柒，你是我唯一一个承认的毕业生。”
“……其他人呢？”
“这时候还要攀比吗？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好了。就从我能记住名字的人说起好了。
首先，果然得是念思怡……只有脸好看的家伙，如果别张嘴我还能高看一眼，自说自话的就把我当做宿敌什么的，简直就是中二病，所以才说女生真是麻烦，喜欢搞什么特殊关系，什么cp啊之类的，我可是很忙的，有自己的生活，如果不是念思怡脑补的关系对我有利我早就和她坦白了。
然后的话，就是何杉杉了，我这表妹虽然人看起来傻傻的很好骗，但是说真的，她是你们之中最难搞的一个，也不清楚是不是以往经历的原因，和你们相比她倒是挺成熟的，欺骗与操纵起来就像是在走钢丝————单纯的骗人与让知道这是谎话的人相信谎话这两者的难度可完全不一样。这丫头能看穿我的谎言，为了让她相信她已经确认是谎言的谎言我可是不得不在情感上对她投入了很多……当然，不可能真的进展到那一步的，别开玩笑了，近亲什么的也太恶心了，说真的一想到她对我有那种想法，光是靠近我我就觉得恶心。
之后的话，果然得是二丫吧，我对那孩子本身没什么不满，但是我明明是冲着她的异能才去收留她的，结果是怎样啊，完全没派上过用场，唯独打我的时候她的异能是最实用的，这算啥？对邪恶特攻？搞笑呢，暂且不提我一点也不邪恶，就算把我灭了，把做了坏事的人都杀完了，邪恶又怎么可能会消失，学会去接受那些不公平的事并且去成为用不公平的行为压迫别人，这才算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吧？从这方面来看 ，她爸对她的教育简直就是完全失败，像这样的蠢货难怪会被杀。
再后面，得是夏雪舞吧，这女孩才是最让我意外的，一直默默无闻突然就给我憋个大的，二次元都是这种喜欢闷声整烂活的啥笔吗？牺牲自己救赎我的想法更是蠢爆了，如果不是为了让她对我产生好感，我根本不会去了解二次元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啊，对，我根本没看过什么二次元动漫啥的，那种失败者逃避现实的玩意有什么好看的，装成一个标准的死宅反而更费劲。还搁那相信世界的善意，这世道只有利益关系。
是不是忘了谁？哦，对了，还有沈静流……这丫头傻不拉叽的，不管是她的父母还是在意她的人，可都是我亲手或者在我的谋划下借助她的手杀的，结果现在竟然把我当成了唯一重视她的人，仔细一想这脑回路也过于恐怖，我都想敬而远之了。
以上，在我看来，你们都是身体构造上和怪物一样的家伙，脑回路更是神经病中的神经病，如果不是末世的原因，我完全不想扯上关系。
除了乐柒你，你倒是相对像个正常人，为了利益而行动，再好理解不过了，输给我的原因只是最后略输了一筹。”
说到这，封子陈起身依靠着斧子，稍微做了一下热身运动。
他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战斗声音正在逐渐平息。
马上胜利者就会到达这里，领走属于“她”的圣杯。
然后，实现封子陈的愿望。
刚刚说的话不能有人听到。
封子陈举起斧子，哼着小调对准地上的乐柒就是轻轻一划。
锋利的斧刃划破喉咙与声带，还没等骰子扔下进行自愈的判定，封子陈先一步把什么东西塞入了还没完全自愈好的，乐柒的喉咙里。
无法说话了。
乐柒很快就发现了这点，脸色变得很不好。
这样一来，自己就失去了给自己辩护的机会。
封子陈不会再让自己有机会开口的。
以他的口才，完全可以说服到来的“胜利者”不先听听自己的证词，就把自己杀死。
怎么办？
录音吗？把封子陈说的话录下来？
不行，做不到。
她们所有藏录音的技术都是在封子陈手上学的。
从对方身上学到的技术对付对方就是在搞笑。
要想瞒过封子陈，以人类的技术而言是不可能的。
“你们带着荣耀死去~灵魂到天堂或地狱，但我哪也不去~我留在这里唱着歌~”
封子陈哼着小调，一甩斧子上的鲜血，看向窗外。
马上就结束了。
他的计划很简单。
外面的人谁胜谁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马上要洗白了。
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
这是封子陈所打的算盘，打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维持住失忆的人设，把一切的问题推给一个自己堆造出来的罪魁祸首，让自己洗白，重新被世俗，被少女们所接受。
第二人格？某个天外意志？又或者是【原罪】？
哪个都行。
既然乐柒自己送上门来，封子陈也不介意用乐柒帮自己洗白。
毕竟，乐柒计划对付其他人的事，多少留下了痕迹。
封子陈已经搭建好了舞台。
他会与赶来的“胜利者”一同击溃万恶之源的乐柒。
这不是什么深思熟虑的谋划，而是封子陈步步为营的结果。
与他最初的打算相去甚远。
最初打算的七名新培养的下属里没有沈九妙，龙婉婉和楚零会在里面，但是随着情况的变化，龙婉婉成了电池，楚零变成了耗材。
自己放弃龙婉婉与楚零，和乐柒合作的原因也很简单，这样就能顺理成章的把所有人聚在一起，既能养蛊排除掉一半的潜在敌人，又能把这出戏演给所有人看，让她们相信自己变好了。
正因如此，目的压根不是把楚零送回过去的封子陈，才会想着在把楚零送回过去前就动手背叛乐柒。
才能比乐柒更快一步的动手背叛。
和封子陈合作，就要有下一秒就被背刺的觉悟。
时间依旧很早。
外面的战斗持续时间甚至超过了封子陈原本预料的时间。
不过，依旧在可容许的误差范围内。
既然还有时间，封子陈倒也不介意继续和乐柒聊聊。
毕竟有的事情憋在心里憋久了，容易变成心理疾病。
封子陈有拟似人格，但这并不能算精神病，更像是对大脑开发运用的一种，只要经过一定的训练，其他人也能做到。
他一点也不想变成真的精神病，患上抑郁症或者人格分裂症之类的。
为此，他会需要找人谈心。
就像现在这样。
“那个可什么来着，算了名字根本记不住，就那个【太岁】，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倒霉鬼啊，她甚至不知道，现在还爱着她的爹，只是我付钱让他按照我说的演而已。结果那丫头竟然信了，还傻乎乎的觉得是我拯救了她的人生。
奥索卡……啊，所以我才说毛子真的是……虽然奥索卡只是混血，不过感觉多少带点毛子那边的苏式文学情怀，乐柒你懂的吧，那种豪放的民族主义，只要演的像是有豪放壮烈的大片，奥索卡就会免费过来帮忙掺一脚，真好啊，虽然实际情况而言只是场卑劣的权利交替罢了。这大概是那人最讨厌的戏码了吧。
雪诺的话，就算成功帮助了我，我也不可能帮她重新赢回夏雪舞的信任，倒不如说她去和夏雪舞好好聊聊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可惜啊，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只会死的更快而已。从她来到这里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至于那个沈九妙，擅自期待擅自破防搞什么呢，如果不是有用我可不想理会这种危险的家伙，哪天我要是不如她的意了，她怕不是要把我砍死。
真是的，我怎么尽是遇到一些问题儿童。
话又说回来，你一直在用血在地上写什么呢？”
封子陈，用相当平淡的语气戳穿了乐柒试图在地上留下的信息。
但是，乐柒脸上并没有出现被戳穿的神色之类的。而是移开了手，大方的露出了用自己的血写下的血字。
“那封小一呢？”
五个字。
把封子陈刚刚释放完的压力又给干满了。
足足过了好一会，封子陈才回了两字。
“敌人。”
到此为止。
封子陈不想再聊下去的。
或者说，他不想就小一的话题聊下去。
恢复了最初轮回开始前的记忆，恢复了与那个天使经历的事情的记忆，让他对于小一有了新的看法。
那是个，超级麻烦的敌人。
天父造了个不得了的怪物。
自己更是错误的，没有在最开始那个轮回就杀了那个怪物，让那个怪物有机会和自己一样进入了轮回中。
事实证明，天父的决策很正确，那种本质上根本不是天使的幻想生物，如果不是这次轮回把力量分给了克隆体，加上又因为违反天使的规矩受到了天父下的禁制的反噬，自己根本不可能赢。
也难怪以往的轮回自己都会被杀。
除了全解放，根本不可能赢。
那种末世一开始，就有着六女神级别战力，甚至某种方面上甚至更强的怪物。
那份强大甚至让最开始的封子陈决定去屠了天界，鬼知道天父还会不会再造出这种玩意。
不知道小一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如果没死的话，猎杀她得提上日程了。
这么想着，房间外，虽然很轻微，但是封子陈听到了脚步声。
很多人的脚步声。
看来已经分出了胜负。
封子陈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在大门打开的瞬间，对着大门那边装出一副重伤的姿态，指着靠墙坐在地上还在不断复活，无法反抗的乐柒，义正言辞道：“你杀害所有人的阴谋到此为止了，乐柒！”
“大家？啊，杉杉，思怡，二丫……你们也来了啊，那些人没事吧，我相信你没有杀掉奥索卡她们吧，抱歉让你们互相战斗，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真正的幕后黑手……”
封子陈的话语到这里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走进来的少女们，都用着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自己。
这，这不对吧？
是谁要坑害自己啊？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然后……
他看到了。
有着点缀着洁白的漆黑羽翼的少女从众人身后走出。
她拿出了一台巴掌大像是手机的机器，按了一下上面的某个按钮。
下一秒，自己的声音从里面放出。
“首先，果然得是念思怡……”
自己说过的话，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虽然不清晰，某些时候还断断续续的。
但是，任谁都能明白话里的意思。
封子陈的笑容，凝固了。
……
所谓的圣杯战争。
指的是，圣杯一个【人】，对抗所有想要得到圣杯的存在的战争。
而非七对七，又或者是七个人争夺一个圣杯的战争。
毕竟。
圣杯想有自己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