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颜慢慢转身，盯着对面的人：“你不是小李。”
小李轻蔑地扯扯嘴角，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就说你的结巴怎么突然好了这么多，”方颜站定，“你是吴名？”
“小李”脸色微变：“谁是吴名？”
“一个老王八蛋。”方颜道，“又老又蠢又坏，还没本事——”
“闭嘴！”“小李”打断她，“你给我过来！”
“凭什么？”方颜看了看他在苏让脖子上比划的刀尖，“一个临时工而已，你把他当人质，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临时工？”“小李”冷笑，“临时工能赞助青玄会？你少骗我，罗十废对他什么样我比你清楚。”
“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份，还敢拿他当人质？”方颜道，“你不怕得罪灵犀处？”
“小李”哈哈大笑：“灵犀处算老几？等到山海界崩塌，他们只会自顾不暇。我要是怕他们，那晚就不会在青玄会上动手。”
“果然是你。”方颜仔细打量他，“你用的还是雌狐的身体？”
即使明知眼前的人不是原装小李，她还是很佩服狐族的变化精妙，单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破绽，难怪这个魂魄会选中狐族做他的寄生。
魂魄傲然自得：“这只狐女也就只有这点好处。”
“它为你生了好几只幼崽，”方颜叹息，“你就一点不念旧情？”
“旧情？”魂魄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面上露出嘲讽之色，“你以为它依附我就不是贪图我的好处？”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如果不是她一直护着那只雄狐，那些崽子就不会被咬死，我也不会失去那么多宿体！”
“你自己的身体呢？”方颜问，“为了做妖，连自己的身体也不要了？”
“关你什么事？”魂魄两眼一眯，“你想套我的话？”
“好奇而已，”方颜摊开双手，“其实你的身体不留也好，我听说已经一把年纪，就算留着也不中用了吧。”
她叹了口气，摇头：“就算想生，也未必还能生出后代。”
这话口无遮拦，魂魄似乎被刺激得不清，厉声道：“废话少说，给我过来！”
他说着，手里的刀刃往下压了压，紧紧抵住苏让的脖子。
方颜不动：“你当我傻？我过来给你交换人质吗？”
“你不怕我杀了他？”魂魄阴冷道。
“杀吧。”方颜很干脆，“罗主任在乎他，我又不在乎。”
魂魄冷哼：“你跟他什么关系，别以为我不知道。”
方颜惊讶：“什么关系？”
“那晚我都看见了，”魂魄阴阴一笑，“你带着他在园子里找我，两个人黏黏乎乎，关系可不一般。”
方颜回想了一秒，那晚她和苏让很黏乎吗？连这个老头也能看出来？
“你过来我就放了他，”魂魄轻声劝诱，“不然，我不用法术也能杀人。”
他手里的刀很尖，如果刺穿颈动脉，就算有再高的灵力也救不回来，方颜看看他再看看苏让，慢吞吞朝前走了几步。
魂魄忽又喝道：“别走太近。”
方颜停下：“你让我过来，又怕我走太近，怎么？不要我交换人质了？”
魂魄眼中闪过一道阴狠：“你就站在那个位置，别动。”
他推着苏让朝方颜靠近：“我什么时候让你动，你再动。”
眼看双方只剩下两步之遥，苏让突然停下。
“干什么！”魂魄挥刀划向他脖子。
他这一刀没有使出全力，显然吓唬的意味更多，然而苏让不闪不避，任凭明晃晃的刀尖划过皮肉，发出“铮”的一声轻响。
魂魄怔了怔，却见苏让颈部以上变成青色，仿佛一截木头，刀尖划过的地方更是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魂魄神情骤变。
就在这时，几根藤条窜出，缠住他的手腕往下一拉，苏让身形一晃，摆脱他的钳制闪到一旁。
眨眼间，苏让的脖子又恢复了正常的肉色，仿佛刚才的一幕只是魂魄的错觉。
魂魄无暇分辨真假，眼前冒出一团火球，对着他的脑门砸了下来。
魂魄忙中张口，喷出一颗青色狐丹，与火球撞个正着。
青光与红光在空中消弭，狐丹在半空打了个旋，魂魄正要伸手去接，一根藤条抽来，魂魄的动作慢了一拍，狐丹被藤条拍到地上。
与此同时，方颜已经与苏让会合。
“你能变木头？”方颜飞快扫了眼苏让的脖子。
苏让很是识趣：“回头再说。”
方颜“呵”了声，转向魂魄，“这就是你想要的妖身？”她轻蔑道，“你连让狐丹化形都做不到。”
狐丹是狐族的分身，雌狐曾将它化作青面狐狸协助战斗，这个魂魄却不行，可见他虽然占据了妖怪的身体，却不能像原身一样全力施为。
“我不用让狐丹化形。”魂魄冷冷回答，“这只狐女早就元气大伤，它唯一的用处就是变身。”
“你变得的确很像。”方颜道，“只是你不该变成小李。”
魂魄的脸色变了又变，突然反应过来：“你们早就知道？”
“是啊，”方颜笑了笑，“本来想和你多聊两句，但你没耐性，只好不演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魂魄似乎难以置信，“我过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怀疑我。”
“因为我分给联络站的只有蛇皮，从来没有什么蛇肝。”方颜慢慢道。
魂魄停滞了两秒：“你故意试探我？我哪儿学得不对？”
方颜故意提到蛇肝，显然在那之前就怀疑了他的身份。
方颜笑笑：“罗主任不可能在这时候叫你过来。”
苏让用一个停车场换来一个小时与她相处的机会，罗十废连总部来的老莫都弄走了，又怎么会突然派小李来煞风景。
不过这个理由当然没必要让敌人知道，方颜又说：“发现你身份可疑，我就给他打了信号。”
魂魄拧眉：“什么信号？”
方颜拍拍身旁的箱子，节奏有长有短，和她放出那头彘之前拍打箱盖的节奏一样。
“活到老学到老，”她语重心长，“你一定没好好学过摩斯密码。”
魂魄脸色铁青，他死死瞪着方颜，忽然冷笑：“你以为我为什么来？”
下一刻，狐女的面貌骤然出现在方颜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