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天，每天两场。
第一天是受灾百姓被迫卖田借贷，欠下高利贷。
第二天是田地多收了三五斗却遇上衙役暗中改大收税量斗。
第三天是讲富户高官如何偷减田税，加税其实都只加在平头百姓身上。
第四天讲衙役里长勾结偷换概念，坑害百姓。
第五天讲富户粮商操纵粮食价格，如何让丰年和灾年一样看不到收获。
……
一幕幕简单直白的表演，将其中的道理和内幕统统拿到台前，赤裸裸的将富户、粮商、官吏吃人的嘴脸说的一清二楚。
一时间，民情激愤，咒骂连天。
无论是出工还是轮休的工人，还有他们的家属都开始思考和讨论，这些东西和生活中哪些事情一一印证，是不是演戏里讲的都是真实的黑幕。
这就是一场开启民智的表演。
开启民智是一把双刃剑。
黑牛城自然不怕。
早就推行了福利教育制度，为的是得到更多的识字的技术人才。至于开启民智，只是附带的效果而已。
识字的人多了，加上黑牛城日报经常讲解政策和各地的消息，见多识广之下，明白的道理自然多了起来。
搭台演戏主要是给识字不多的人讲解道理，夹杂了不少私货的表演，在引动百姓情绪的同时，让他们对雁石镇的种种官吏都有了敌视的情绪。
对比黑牛城的福利和高工钱，以前家乡的财主衙役们，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让更多的人，坚定的偏向了黑牛城，这从新一批参加福利学校以及参加内城选拔的人数激增里，就能看出人心趋势来。
“这些演的都是真的吗？那些人为什么都这么坏？”刘二旦负责了演出的安保任务，这么多人聚集，不仅要防止百姓本身激动造成人员损伤，也得防备外人来搞破坏。
参与了这么多布置工作，也把最近表演的节目看了个遍，对戏里讲解的故事更是上了心。
“大多都是真的，你以为那些号称半村、半城的人是怎么发财的？多少都有点不干净。”钱老头阅历深一些，感触也更多一些。
“这要是一直演下去，这几万百姓迟早就得归心了。”教育部部长兼校长吴水生读的书多，最先把态势看的清楚。
黑牛城搞出这么多戏台，不仅是为了讲道理，更是为了百姓归心。
有了黑牛城的种种福利做对比，那些在家乡被坑蒙拐骗害惨的百姓们，哪里还会想着回去。
就算懂得了那些手段，可挡不住人家有钱有势。
像有些戏里演的那样，对假情假意的把戏不上当，那就等着撕破脸皮打杀一番，吃亏的永远还是普通老百姓而已。
戏台演戏的效果，立马传到了雁石镇里。
这里原本有些摇摆不定的百姓，终究下了决定全家搬走去向黑牛城。还有些伙计更是明白了画大饼的含义，也上赶着奔向黑石镇去找活计。
“他们想干什么？”
被几台表演勾动情绪的不仅是黑牛城的百姓，还有常驻雁石镇的张衙内一行人。五大家多多少少被表演的情节所伤到，几乎所有豪族的一些阴谋勾当都能在这些表演里找到一丝跟脚，自然让他们气愤非常。
张衙内很平静，虽然对方还手的方法有点奇特，终究伤不到自己的根本。
靠煽动百姓有什么用处，要真是鼓动起来闹事，还能拿个货真价实的镇压造反的名义，反而还简单多了。
盐铁司不想耗费过多，才允许张衙内用些手段解决，若真是到了那一步，占据名份大义之下，无非就是多花点手脚而已。
不过到了那时，就有点有损张衙内的威名了。
“蛊惑人心而已，和我们做的差不多，只是挺新鲜！”
传统的表演多是唱戏演戏，故事大多都是才子佳人英雄传奇等等，只有说书唱曲才会在茶馆酒馆里兴起，而说书唱曲一般也就一两个人，讲的故事也没有如此的直白和清楚。
将灾年地主用手段夺取百姓财物的事情这样表演出来，其中的内幕道理清晰明了，简直是把黑心地主和贪官污吏做的坏事完全曝光，让没有多少见识的百姓们也能明白这些套路把戏。
这是揭开了黑心地主的带血发家之路啊。
张衙内不在乎。
再多的民愤也挨不到他这样的层次，顶多拉出来几个背锅垫背的就足够抵民怨了。
哪朝哪代都是这样的。
只是黑牛城现在放出演戏这种玩意，也是恶心人而已，根本伤不到五大豪商家族。
只能蛊惑住黑牛城的百姓罢了。
“看来，这个白城主还挺在乎这些泥腿子的！”
将近一个月的暗地里交锋，黑牛城收缩了不少地盘，可张衙内这边也没占到多少实际的便宜。
腾挪出来被雁石镇这边富商接手的地盘，暂时也没有多少客商往来。
熟悉这边的，都知道现在有两大势力在交锋，没有出最后的结果之前，这里就是个是非之地。
自然不会赶这趟浑水。
实在没有办法必须走这趟商路的，要么在黑牛城做了交接，要么直接到雁石镇做了买卖，中间是不停留的。
鬼知道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关于马贼和土匪的事情，百姓是安抚住了，商队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商队对于这个地方来说本身就是外地人，变化巨大的水泥商路和周边环境，不仅让商队的通行方便，对于马匪来说同样方便。
一般十来个人的商队又带着大批货物，要真遇到些事情，亏损的都是自己的钱财。
还好，牛栏山里的土匪已经不成气候，好久都没有出来撒野了。
货多贵重的，都交钱加入了牛马商行的大队伍过境，货少敢拼的，也多少组织了些人手联合起来，通过牛栏山地界跑点小生意。
相对当初黑石镇的交易火爆，这段时间商路要清冷了许多。
受最大影响的自然是黑牛城和雁石镇。
不过，张衙内本身不在乎这点小问题，有寿州的支撑，这里出再大的问题都不会伤经动骨。
有五大家的全力支持，也无需计较这些短期的损失。
相对来说，立足于此地的黑牛城，是这回损失最大的势力。
而这，也是多方人马愿意看到的事情。
无论是黑牛城的不锈钢铁料，还是水果日杂，又或者诸多奇怪特产，早就在雁石镇里被多方联盟暗中商量出来价码，做了大致的分配。
有利益自然有动力，就连曾经给黑牛城运货的船帮，都有人去阻扰停止运送一切物资。
包括广胜军在内，都在看黑牛城还能坚持多久。
这点表演曝光地主买地的把戏，救不了黑牛城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