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时。
夏訾枫拿球杆的动作很生涩。
但动作是正确的。
就好像，知道高尔夫球杆是那样拿着。
却不知道，为何要那样拿。
从很多细微的小动作与神态，都看出她确实就是不会。
以及是个萌新。
但是……
谁可能突然在那么短时间内，进步那么夸张？
所以刚开始时，是演技吗？
神级演技吧？
他刚开始这样想，没在意。
直到听到夏訾枫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应对方案是她写的后。
他想……
打球也是如此。
夏訾枫看了眼仍在熟睡中的裴炎璟。
她不想让身边的人，知道太多关于她的事情。
确认他没有醒了后，又假寐。
才继续开口：“第一次拿球杆，但以前经常能听到别人说怎样玩。”
“……”
这下，金律师已经不是震惊了。
是无语了。
他将高尔夫当业余爱好了几十年。
即使有他比不上的年轻人。
但像夏訾枫这么年轻，却还这么厉害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无语，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玩了几十年，玩了个毛线。
……
裴炎璟睡得差不多时间醒来时。
炽热的阳光已经变得温和。
“小枫枫……”
裴炎璟看向四周。
发现高尔夫球场上的人已经少了一半。
而夏訾枫在休息的桌椅上坐着。
看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外语书籍。
是法语？
“你会看法语？”
裴炎璟的头脑仍然有些迷糊。
见夏訾枫没回答，仍在专注在书中。
他就去隔壁小卖部买了杯柠檬茶提神。
也给夏訾枫买了一杯。
他放在桌上：“小枫枫，你喜欢喝这个吗？”
他突然想到，自己这样做，会不会算是将自己的喜好强加于人。
又补充：“小枫枫，这个你要是不喜欢喝，我来喝，你再挑选别的。”
夏訾枫：“……”
她终于拿正眼看向裴炎璟。
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小心翼翼？
“我不挑食。”
看见夏訾枫拿了饮料开始去喝。
裴炎璟顺着她的视线。
将目光落在她的喉咙上。
没喉结？
他知道有些人的喉结会 不明显。
可是……
小枫枫这样一张脸，配上这么不明显的喉结。
实在好容易就会让人多想。
裴炎璟刚那样想。
又意识到自己总是盯着夏訾枫看。
会不会被讨厌？
小心翼翼的裴炎璟，这会儿，更小心了。
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只敢偷瞄。
夏訾枫忽地将书合上。
裴炎璟将视线落在书本上的时候。
夏訾枫却忽然朝着裴炎璟凑了过去。
裴炎璟：？！
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
小枫枫这是要和他接吻了？！
哦！不！
他怎么又自恋毛病犯了。
但不是接吻，她这是想干嘛鸭？！
裴炎璟一瞬间的表情，千变万化。
他不知道夏訾枫想干什么。
却知道，她什么都没做。
又坐回位置上。
裴炎璟感觉现在，他的脸是滚烫的。
小枫枫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小枫枫，你刚、刚才……”
“裴同学。”
夏訾枫望着慌张的裴炎璟。
她淡定得很：“你是不是买了我用的那个牌子的沐浴露的全系列？”
裴炎璟：“……”
被发现了！
“是那样……但是，小枫枫，我不是因为……啊……我就是因为觉得你身上的味道好闻，所以才……才试试……那廉价……”
说道廉价时。
顿住。
他本能就发现说错话。
他开始烦恼。
那些口头禅。
是顺手拈来的。
从前他不会觉得，这样的话落在一些人的耳中，会是刀刃。
如此想起来。
曾经，他还对家境不如他的人，说类似的话。
他们脸上刹那会出现一些微小的局促。
但从前的他并不在意。
“……”
其实他压根不想当什么校霸、恶霸、小霸王之类 的角色。
只是，机缘巧合下，有了那样的标签，他也懒得撕掉。
又死要面子。
说出那些话来。
“我家用人买东西都按照着贵的去买，但我现在觉得，便宜的东西也有好用的。”
“……”
夏訾枫为裴炎璟有这样的转变而感到意外。
但是，他的改变，刷不了她任何的好感值。
“裴同学，差不多是时间回学校了。”
“好，我打电话 让司机过来接我们，我们一起回学校。”
“不需要了，我回家拿点东西。”
“那我让司机接你回你的小区。”
“裴同学知道我住哪个小区，会来骚扰吗？”
裴炎璟：“……”
他还以为，他认错态度这么明显。
小心翼翼不想犯错。
会得到原谅。
会让夏訾枫对他稍微改观。
可是 ……
原来犯错一次，就难以被原谅。
“我不会，我让司机先接我回学校，再让他接你。”
裴炎璟还担心夏訾枫不相信。
他打开了手机，进入一个公司群。
“这是我上年暑假在家里公司实习时进的群，你可以在里面挑选任意一个人接你回家，然后你等他来接你，你删掉聊天记录，让我看不到就可以了。”
“……”
夏訾枫之前还觉得裴炎璟很傻。
这会儿，她发现他倒是聪明。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怎么可能不相信裴同学你呢。”
夏訾枫的表情总是那个样子。
裴炎璟不知道她是嫌麻烦，才这样说。
还是……
觉得被他知晓她的地址也没所谓。
他要是跟踪她，她会想到办法“处置”他。
“哦。”
他乖乖地点头答应。
却并不知道。
夏訾枫正享受看他这小心翼翼。
又乖巧自卑的模样。
这感觉，好像驯兽般有趣。
夏訾枫给过裴炎璟机会让他知错。
他不在她给予的规定时间内认错。
那么，现在他反思自我。
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
就好比一个杀人犯，不在年轻时忏悔。
等他老了，将死了，才说他知错。
能有用吗？
同样的道理而已。
车来后。
两人坐在后座。
车刚开，裴炎璟就从一旁抽屉拿出眼罩。
戴上后，对司机说：“你的手机给我朋友，让她输入目的地，我要睡会儿，到了学校你再喊醒我。”
他是怕，夏訾枫念出她的居住地址。
他就忍不住记住。
然后忍不住去到她所住的地方骚扰。
连喜欢男生这样的事情他都干得出来。
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小枫枫对他没信心。
他对自己也没信心了。
……
送完夏訾枫回家后。
司机将裴炎璟送回学校。
“对了，少爷。”
司机在裴炎璟下车后，才喊住他。
裴炎璟听到身后有声音，下意识停下脚步。
司机以为裴炎璟在听。
便说：“二少爷说，他想了想，还是不转校过来了。”
他想二少爷会高兴。
家里不少人都看出来。
二少爷太黏大少爷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上了高中。
那么喜欢黏在大少爷身上的二少爷，主动选择去了男高。
但是他想，二少爷和大少爷有一定的距离感，大少爷应该是开心的吧。
司机不知道裴炎璟这会儿是什么表情。
但这距离，以及裴炎璟停下的动作。
他想，大少爷是已经听到了。
司机离开。
裴炎璟满脑子都是夏訾枫的事情。
就连刚才，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停下，也给忘记了。
直到回过神来。
他才看向四周。
对，他寝室不是这个方向。
差点走错了。
裴炎璟回到寝室。
就看见凌漠。
凌漠是学霸，高高在上那种。
瞧不起自己。
所以裴炎璟也瞧不气凌漠这种冷冷淡淡的人。
如果说，裴炎璟像火。
那么凌漠就像冰。
如果说，裴炎璟像太阳。
那么凌漠就像月亮。
无法成为同一类人。
在夏訾枫来到这个寝室后。
还彼此都看不顺眼对方。
平时，凌漠见到谁都不主动说话。
而裴炎璟就像永远有浇不灭的热情。
先开口说话的那个人，总是他。
可是。
这会儿。
裴炎璟看见凌漠的表情，好像比从前更糟糕。
正想开口问他怎么回事。
这次，凌漠却先主动和他说话：“今天下午你去哪里了？”
质问的语气。
将凌漠的自卑掩盖下去。
不，准确来说。
是面对像裴炎璟这样，他并不在意的人时。
他就不会散发出任何自卑。
他的自卑感到是源于在意的人。
只要是他在意的人。
都会疏远他。
抗拒他。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夏訾枫不在。
裴炎璟又变回昔日的样子了。
但随即。
他才想到凌漠竟然主动和他说话。
莫非……
“哦，小枫枫告诉你的？我今天和他一起去打球了。”
裴炎璟想说约会的。
但他怕夏訾枫知道这事，生气他这是“乱撒谎”。
所以，说了事实。
只是，他故意不提及，夏訾枫是因为想见那个律师才去的。
那会儿他睡着了。
夏訾枫为何找那个金律师的事情他并不知晓。
他本打算让人找金律师的电话。
自己直接打过去问。
但现在，他被小枫枫讨厌了。
所以他不敢再乱行动。
也就不敢去问了。
但他不愉快。
怎么可能让凌漠愉快？
他没撒谎。
也没故意隐瞒是吧。
就是凌漠不问的，他不说而已。
他也没故意误导他吧？
“……”
裴炎璟嚣张的模样让凌漠更失望。
夏訾枫有几个朋友，不正常吗？
她又不是他。
“对了……”
只是。
他对裴炎璟仍是看不顺眼。
凌漠：“我听说，明天我和訾枫会一起上台领奖。”
“领什么奖？”
“你不知道吗，数学竞赛。”
“哦。”
他知道，夏訾枫去了竞赛。
但他并不将那些奖金看在眼内。
要是小枫枫缺钱，他直接转账给她就是了。
不对，这样好像用钱羞辱人，会惹小枫枫生气的。
倒是凌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竟然也参赛了？
“你不是不参赛的吗？你不是对比赛没兴趣吗？”
裴炎璟不怎么努力，学习成绩依然是班里的中上水平。
而他经常是在粗心上扣分。
所以，他可以说是天生的聪明。
只是，他的聪明在凌漠那里，就完全不够看了。
凌漠表面学习态度不错。
但实际上，他可知道，凌漠很多知识只是看过一眼。
他便能记住，了解，学以致用。
而他还喜欢找各种，听上去，让人误会他是在暗自努力的借口迟到，缺课。
仍然考试第一。
别人喊他学神，他觉得，他确实是有那样的资本。
人与人的差距就在那里。
但裴炎璟并不自卑。
他有凌漠没有的交际力和领导力。
这一点，出了校门后，凌漠能拿什么赢他？
“没兴趣。”
凌漠孤僻而自卑。
可是，面对嚣张的裴炎璟时。
他却不示弱。
“但夏訾枫参加，所以我也想参加。”
裴炎璟没想过，凌漠会说出这么暧昧的话。
即使夏訾枫是个女生，他说这话，也很欠妥当！
“喂，你不是最喜欢学习，无欲无求的吗？！”
裴炎璟揪住凌漠的衣领。
语气凶狠。
于他看来，他和女生的竞争力，源自于他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是，对手是凌漠……
小枫枫喜欢学习，所以如果凌漠和他抢人，他会非常不利！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吧！”
“你才是变态？”
“你、你胡说什么？！我喜欢女人……对，我有女朋友的！白樱，你知道吧！她就是我的女朋友！”
只要阻止凌漠喜欢小枫枫就是了。
裴炎璟感觉对手是凌漠，他很难办。
“既然你有女朋友，，那就别说这些话。”
凌漠对夏訾枫，是将她当朋友。
非常重要，且唯一的朋友。
而裴炎璟也后知后觉。
明白了凌漠这态度的意思。
凌漠只是将小枫枫当朋友。
虽然这让他很不爽。
但现实中，哪有那么多gay。
要是他再表现出自己的执着与“诡异”。
那让凌漠知道他对小枫枫是爱情。
那他和自己相处不来。
可能会为报复他，而和他抢人。
想通后的裴炎璟心情好多了。
“其实我今天也没怎样，我就陪小枫枫去打球而已，她在打球，我在午睡，我们是同班同学嘛，所以关系自然是好的了。”
裴炎璟决定不要表现得太在意。
那样，凌漠也不会为此和他抢人了。
“……”
然而，裴炎璟不知道的。
是夏訾枫给凌漠说她有空，却不想赴约。
所以，她需要找人陪伴。
宁愿找裴炎璟在一旁，睡着陪她，也不愿意找他。
是他让人讨厌，还是……
凌漠低落的心情，持续到第二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