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东的夜晚很清爽，虽然已经入冬，但从窗外刮进来的阵阵凉风依旧让章灏觉得沁人心脾，以至于章灏不自觉的在沉思中走到窗边，借着昏暗屋内的几盏台灯，望向窗外。
“老章，你还不回家啊？”
一名同事正要离开，见到章灏的办公桌上依旧摆着各色草稿纸，不由诧异侧目：“这都快十二点了，再不回家七个小时的觉可都睡不了了。”
望向窗外风景一阵失神的章灏低头深叹口气，说，“今晚我不回去了。”
“这……”这名同事一愣，然后忙大步走上前，拍拍章灏肩膀：“老章，咱别这么玩命，这才处于定稿阶段，以后有咱忙的呢。”
“我只是还想再试试嵌合型战舰……”章灏语气不甘，“以小型战舰之间的相互串联构成大型战舰……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模式非常先进吗？”
“先进？我说老章，这不就是大号的空间站么？我记得就连提出这个方案的人，都因为技术问题早早自行放弃了。”
章灏微皱眉：“我不否认技术方面的困难，但嵌合型战舰……不，应该说嵌合战舰体系的最大优势便在于无数小型战舰等同于一个个零件，只需要进行微调就能构成各样式的大型战舰，而小型战舰本身也能执行各类军事任务，由此完全能够预见的是，无论是灵活度还是从成本上，嵌合战舰体系都注定更胜一筹。”
这名同事盯着章灏的眼睛，先是点点头，然后问：“你说的不错，但技术问题要怎么解决？”
“不要说我抬杠，这就是嵌合型战舰的最大问题，小型战舰注定无法承担更加坚硬的装甲，燃料方面的限制也会使小型战舰续航不足，即便这些都能够通过所谓的嵌合来解决，那么你又有没有想过，想要构建如此庞大的一个战舰体系，需要攻克多少技术困难？需要研发多少项新技术？拢共又需要多少年才能将整个战舰体系从图纸变为现实？”
“十年，又还是二十年？然而不管多少年，事实就是现在我们连三年时间都没有，上层给的时间限制是在一年之内设计出至少一艘新型战舰，然后用两年时间建造出来。”
同事说着轻叹口气，再一次拍了拍章灏的肩膀，顺着章灏刚才的视线望向窗外，而章灏则是沉默着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或许是对的，嵌合型战舰在设计理念上或许的确更加优秀，但就以我们目前的国力与技术，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其变为现实。”
这一番话让原本几次想要反驳的章灏彻底陷入了沉默。
许久，章灏的同事见气氛变得有些沉重，暗叹口气，然后开了个不算玩笑的玩笑：“老章，你也别气馁，谁让咱们这代生的不是时候呢？昨天都还在学校里研究怎么造汽车皮卡，明天就全被拉去造星际飞船了，而老章你更是牛人，直接想去开创一个时代，去造个太空基地出来！”
“太空基地？”章灏闻言不禁莞尔，同时又对同事这番有些莫名的话有些疑惑。
“按你的嵌合战舰体系理论，这条路走到最后不就是太空基地？”同事挑眉，搂住章灏肩膀，说，“数十艘小型星舰能构成大型星舰，那数十艘大型星舰呢？数百艘大型星舰呢？”
章灏愣了，然后指着同事笑道：“你这想法可比我还要胆大，那按你这么说以后太空城都有可能建成了。”
“那肯定啊！”同事顺着话茬，大胆畅想，“你看看现在，除了工业革命时期，有哪一个时代像咱们今天一样日新月异？说不定等百年之后，我们的子孙不仅踏遍星穹，在银河中也尽是我们华夏子孙的太空城市！”
“真到那时候就天下人类是一家了，哪还会什么华夏美国之分。”章灏跟着感慨了一声，后挥了挥手，“行了！不说了，听你的，下班回家！”
“诶，这就对了！”同事笑着跟上，“男人就是得顾家，工作归工作，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回家啊！”
“没老婆的家不回也罢。”章灏自嘲一笑，胡乱收拢了桌上的草稿纸，便要丢进粉碎机中。
同事正要跟着调笑，却在这时见到章灏动作，顿瞪大眼珠，急忙上前拦住，一把夺过草稿纸，“老章，你这是干什么？！”
章灏疑惑，不解道：“这都是嵌合型战舰的大致模型，还有一些实验数据，既然现在没用了，按照上级规定当然要进行粉碎。”
“粉碎哪行啊！这不是可惜了？”同事赶忙放下包，一边在桌上把草稿纸按顺序整理好，一边劝说道，“别的不说，这好歹也是一项全新的设计理论，现在关于星际的各个行业都刚刚起步，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在某方面大放异彩？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章灏哑然，摇摇头接过草稿纸：“行吧，那我就先收起来，等回来让人丢档案馆吃灰去吧。”
同事见状才是松了口气，然后又开了个玩笑：“你不在草稿纸上署个名？万一今后真有个天才把这图纸扒了出来，将嵌合战舰体系变为现实了呢？”
“你倒是敢想。”章灏哭笑不得，随手拿起笔在草稿纸的第一页写了个“章”字，摇头道，“我写的这些东西都没经过验算，模型也潦草的很，真要是百年之后被某个天才发现，那我也真算是跨越时空丢了个大人。”
“哈哈哈哈！就算如此那也行啊，好歹算是留名青史了。”
“好了好了，快走吧，你又不像我，你是有老婆在家等着的人，再不回去你就等着被拧耳朵吧！”
“嗨！你要这么说，你不一样有孩子在家等着你。”
“我儿子今晚他住同学家，不然我怎么敢这么晚不回去。”
“这……那你今晚就不接你儿子回家了？”
“这么晚了，怎么好意思再去打扰人家？我儿子他虽然有些内向，但胆子应该还算可以，就让他自己住一晚吧，权当锻炼了。”
“那你这父亲可真不称职……”
章灏轻叹口气，走上军车，拉上车门前冲同事苦笑一声：“自古忠孝两难全，我儿子他从小便喜欢看新闻，与其他孩子不一样，相信他能理解自己父亲的苦衷。”
同事摇摇头，心中默道便是孩子能理解，童年时缺的父爱与陪伴今后又该如何去弥补？
只是这毕竟是他人家事，同事这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挥了挥手，说：“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