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查到的试管记录有两次，其中一次竟然是离婚前半个多月。
这让我很不解。
当时早已签了离婚协议，即便在同一屋檐下也如同陌生人一般，让我怎么相信她的这番作为是为了挽回婚姻？
一拿到柳熙给的资料，我就给前丈母娘打去了电话。
不用我细说，她便已经明白了我的用意，要替林玥向我道歉，说着说着，竟然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件事确实是玥玥的不对，但……但她肚子里，也确实是你的孩子啊！”
“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玥玥也不让我打扰你，但那毕竟是你的孩子，你真就忍心让孩子刚生下来就没有父爱吗？”
“看着宝宝那小鼻子、小脚……那可爱模样，我真的，真的不忍心……”
林玥昨天刚做过四维彩超，在朋友圈发出了宝宝的彩超照片。
我早已经将林玥的微信拉黑，自然是看不到的。
现在林母发给了我，让我看得真切，却更增加了我对林玥的恨。
尤其是林母直接堵死了我要说的话，让我直感觉一股怒气从心中而起，直冲天灵：“算计我很好玩吗？！别特么跟我玩道德绑架这一套！”
“真特么好心机……”
“之前不要孩子，离婚前又瞒着我去做试管……她林玥把我当什么？你去问问林玥，她到底要做什么？！”
“什么意思？”林母语气茫然，仍然带着哽咽声音。
为了达成目的，我强压住怒火：“我请人查到，她背着我找那个医院的亲戚主任做过两次试管。一次在签协议后，离婚前；还有一次是在离婚后……”
这句话潜台词就是告诉我这前丈母娘，我已经掌握了证据，让她有所掂量。
“既然打定了离婚的主意，她这是要做什么？”
“毕竟做过夫妻，我不想用太恶劣的想法去揣摩她，但你告诉我，如果不是因为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她背着我做这些干嘛？”
说完，我就再也忍不住心头怒火，直接挂了电话。
至于那张四维的照片，确实对我心里有些触动，但还是狠心给删了。
这段时间，林母一直住在小城照顾着林玥的起居，应该很快就会和林玥聊起这件事。
晚上，林玥果然给我打了电话，只不过是用林母的手机。
她的语气十分冰冷：“孩子在我肚子里，你没权利决定他的生死！你也别用肮脏的思想来揣摩我，我没那么恶劣……”
“你放心，孩子生下来我养，跟你没关系！”
林玥的话说得狠厉而决绝，却没有挂电话，像是在等我的回复。
可我还能说什么？
林玥像是被激发了母性，无惧我旁敲侧击的威胁。
我也不可能真就把她怎样。
把她告了，难道她就会放弃肚子里的孩子？赢很简单，但法律也不可能判定一个小生命的生死。
“你还需要揣摩吗？”我冷冷说了一句。
没等继续说话，就听到林玥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陆远……”
随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我已经能够想象到林玥盛怒时胸口剧烈起伏的样子，红着眼，泪珠一颗一颗砸落地面，却还是横着眉，一脸的倔强。
直到林玥主动挂了电话，我们双方都没再说一个字。
似乎是认清了我的态度，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林玥真就没再打扰过我的生活，只有我那前丈母娘还时不时会偷偷打个电话来，想用未出生的孩子把我拉到林玥身边。
不管我愿不愿意听，她总是汇报一般将林玥每次产检的结果告诉我。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金艳。
因为是刚休完产假，又遇到了我这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像是要把这三个多月憋着的话一股脑地全聊完。
“一孕傻三年”这个定律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诠释。
每当我心情好一些的时候，她就在我伤口撒盐，完事儿还一脸无辜，根本不记得自己上句话说了什么。
“你跟林玥结婚那么久了，都没要个孩子吗？”
“哦哦哦，忘记你们已经离婚了。”
“那你们离婚了，孩子怎么办？判给谁了？”
“我感觉离了婚，孩子才是最受伤害的人，后爹后妈终归比不上亲爹亲妈……孩子，哦，幸亏你和林玥没有孩子，不然是真麻烦。”
“……”
诸如此类的白痴问题每天都在重复，办公室也就成了我最不愿意待的地方。
上完课，我直接去了老孙的公司。
刚到公司，就见老孙指挥着几个人搬着东西，把徐娟办公室里的东西一件件地都给清空了。
“这是在做什么？”我给老孙递了根烟，点燃。
老孙十分得意地挥着手，说道：“你师娘不是怀孕了嘛！公司也不常来。正好你又要考教师资格证，又要考研，这个办公室就给你用了……安静一点。”
随着二胎开放，几乎全国都开始了造人浪潮，就连五十来岁的超市大妈都在谈论要不要再生一个。
晚上出来散步时，这种氛围表现得更为直观。
路上散步的人明显少了，且呈两极分化的趋势，出来闲逛的要么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一代，要么是年过花甲的老头、老太太。
已婚中年人呢……
多徘徊在药店和水果店之间。
药店正常会挂出两个牌子，一个是进口叶酸到货，标着三位数的价格，生意火爆；另一个是安全帽促销，买一送一，少有问津。
水果店中，能跟叶酸挂上钩的水果几乎都悄悄涨了价。
菲菲想吃西梅，我愣是跑了七八个水果店都没买着，才知道靠着“天然叶酸”的噱头，西梅已经成功进军神坛，不是我等凡人能够轻易享用。
在这个全民造人的时代，老孙怎么可能不把握机会？
老孙和徐娟都是大学老师，又有钱，本就受到独生子女政策的强烈压迫，积怨已久，没等政策正式下达就开始尽情释放了，成功入选了第一梯队。
“李老师来这么久了都没独立办公室，您老这不是让我成众矢之的么？”
“我老吗？”
老孙狠狠拍了下我的肩膀，显然更在意自己的状态，也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在徐娟那里受了刺激。
“不老，不老……正值壮年，熊都没您壮！”
听到吹捧，老孙这才满意点头，抬了抬手：“你也别跟我装了，这不是为了照顾你这特殊情况嘛！李老师不会有意见的，再说……”
“论资历，你比他老。”
老孙撞了撞我的胳膊，笑容多少有点贱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