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在八酝岛南边建造的房屋,已经造好了外墙。
反抗军士兵们的工作热情高涨,祝觉觉得可能是自己发的那些摩拉确实有调动积极性的效果。
在墙上包括顶层,留着不少射击孔,若幕府军再来,这里也可以作为阻击点使用。
不过,考虑到以后还会继续开发八酝岛上的空地,在这周围还会建造更多的防御工事,因此仅有对西面一侧的墙上开了射击孔。
“整个八酝岛除了巨蛇遗骨的地方,其他地区的地形都相对平坦,大致上是一片森林丘陵。如果我们把这周围的树都砍掉,以后有幕府军或者其他外来者接近,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而且,砍下来的树木,也能用来制造草木灰,成为化肥和水泥的原料。”
看着对未来规划侃侃而谈的祝觉,周围的反抗军士兵一脸惊叹。
“祝觉大人,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商人?原来在外国商人要懂这么多的啊。”一个卷起裤腿蹲在地上的反抗军说道。
祝觉淡然一笑,“略懂,在我生活的那种环境下,什么都懂一点很正常的。”
这点东西就吃惊了,等他把黑索金捣鼓出来,也不知道这些人会惊成什么样。
太阳渐渐沉下海面,夜幕降临了。
在村中心附近,被祝觉任命为反抗军厨师的春昼将大锅架在火上,丢进切块的野猪肉,混着野菜和鱼油一起,煮成一锅骨头汤。
反抗军的小伙子们坐在附近,拿着手里筷子有节奏地敲着碗,等大锅里的东西熟了后,大块吃肉,大口喝汤,不时发出满足的叹息。
一天的劳累后,重油盐的肉食让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发出欢呼。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样重口的饮食。
比如跟过来吃饭的杏子,喝了一口就放下碗,愁眉苦脸地扒拉着碗里的肉。
“好油啊……”
倒不是说要控制体重身材啥的,她的肠胃容量很小,而且长期素食,身体一时间无法吸收这么多的油脂,一入口就感到肠胃在发出悲鸣。
旁边不远处被香味吸引过来的村民听见了,端着碗杂粮饭和腌萝卜过来。
“小姑娘不爱吃肉啊?来,我跟你换换。”
杏子拿着碗缩了一下,“那就不用了。”
难吃和难消化之间选哪个,她还是清楚的。
愁眉苦脸地喝了几口,杏子忽然想起一件事,自从她妈和她祈祷后祝觉真就出现在面前后,她就开始怀疑祝觉可能也是一位魔神。
莫非魔神也需要吃饭吗?
杏子的视线里,祝觉也在附近坐着,跟其他反抗军一起喝骨头鱼油汤,看不出哪里有魔神的威严。
不过他没有在这里待很长时间,有个人匆匆过来和他说了什么之后,便跟着一起又匆匆离开了。
等祝觉再次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反抗军中一阵哗然。
杏子坐的位置比较远,什么也没能听见,连忙走上前,拉住离祝觉比较近的米奇问道,“大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米奇眼中带着悲伤,沉声回道,“探索队,有人牺牲了。”
牺牲…有人死了!?
杏子一时间没能回过神来。
传闻不是说海只岛连战连捷,而他们的领导者现人神巫女有着极为强大的治愈能力,连幕府军都没能让他们死几个人吗?
怎么打仗的时候没怎么死人,这休战期间还能出事?
不光是反抗军士兵诧异不已,祝觉也觉得意外。
出事的人是探索队的一员,平时的任务就是为反抗军搜集矿石药物之类有用的东西,然后今天早上不知怎么的,就一头撞上了深渊教团的人。
断了条腿还好说,如果能找到那条腿的话,珊瑚宫心海能给他接回来。
然而他不光是失血过多、少了条胳膊,而且还发炎了。
发炎是自身免疫系统的“武器”,心海的治疗并不会结束炎症,反而会强化治疗目标的免疫系统,从而诱发失控的免疫反应,使其攻击自身健康的身体组织。
这也是海只岛明明坐镇着强大的奶妈,却还时常为缺乏药物而发愁的原因。
元素治疗不是万能的。
从救回来到现在,珊瑚宫心海一直在用元素治疗给那人吊命,但过度的免疫反应依旧引发了不可挽回的多重器官衰竭,那人就在刚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没人会去责怪珊瑚宫心海,没有她的治疗那人早就因为失血过多死了。也没人会去抱怨自身的免疫系统。
愤怒和仇恨的矛头,指向第深渊教团。
尽管很多人直到今天才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
珊瑚宫附近,坐落着海只岛上唯一一座正式监狱的入口,这里是一处地下牢房。
和稻妻城里天领奉行的治安所不同,这里空间更为狭小,关不了几个人,也没有给予犯人劳动改造的环境。
因此这里在与幕府军战斗期间曾人满为患。
不过在前些日子交还战俘后,无关紧要的足轻和足轻头都被换作食物和其他物资,只有一个人被留在了这里。
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被关在这里的九条政仁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眉眼间不复武士那种鼻子看人的傲气,饿得眼睛都懒得睁开了。
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会懂得曾经拥有的东西有多宝贵,海只岛的监狱很好地让九条政仁意识到这点。
自由,尊严,地位,权利,在这里都找不到,哪怕想吃一顿白花花的精米饭,等来的也只是些发酸的杂粮。
这九条家的大少爷,终于开始为自己的草率感到后悔。
固然海只岛的人会顾忌他的身份,不会伤他性命,但也没人告诉他这里的饭菜这么难吃啊!
这里的生活根本不是他最开始想象的那样,只是换了个地方住,吃稍微差一点的米饭那么轻松。
设身处地想一想,也难怪这些乡巴佬会选择反抗了。
“呃啊…这是哪里?”
九条政仁抬起头,是白天送进来的新狱友醒了过来。
地牢里暗无天日,根本分不清早晚,不过人送进来的时候看到了阳光。
老实说,这个新狱友的卖相属实不像是人,但看在同病相怜,而且实在无聊的份上,九条政仁还是大方地回答了他的疑惑。
“这是海只岛的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