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经过这一晚上，彼此的心贴得更近，有时候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很是默契。
姜宁心里记着去看先皇的事，趁着没事的时候，来到先皇寝殿；看着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的人，心里也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不管身份高低贵贱，到了最后要走的时候，没人能那么体面；即贵为帝王也是如此，大步走了过去，恭敬道：“儿媳见过父皇。”
“……是你来了啊，陌儿怎么没来。”
“回父皇，陛下要忙着招待使臣，过于繁忙；等有时间了，一定过来看您，您今日觉得身体可还好。”
玄武帝如同一具骷髅般，靠在枕头上，手不停颤抖着；毫无帝王仪态，无力道：“将死之人，身体就那样，你……怎么想起来看我。”
这丫头不是一向讨厌他，怎么会好心来看他，难不成觉得他活得有点久；想他快点薨了。
姜宁看着他警惕的眼神，心里觉得好笑，她不是个好人；但也不至于跟一个将死之人置气不是，太缺德了不是。
解释道：“父皇莫要多疑，是陛下让儿媳来的，朝堂公务繁忙；他有时候过不来，就希望儿媳能多来看看。”
听她这么说，玄武帝心里暖了暖：“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也伤了很多人的心，这人到死得时候才明白；那些猜疑其实一点意义没有，是我自己将陌儿的心伤了。”
姜宁撇撇嘴，随意道：“您只是犯了很多糊涂爹娘犯的错，就是疼爱没良心的，忽视真正有良心的；最后的下场，何尝不是自己作的。”
“好了，您也别冲着我瞪眼，眼皮子都掉下来了；还瞪得上去不，歇歇吧，有啥想吃想喝的说。”
”我给您准备着，想吃鱼不，父皇我跟你说；贵妃人不行，但养鱼的技术是真不错，要不是给你绿帽子戴太多，真想求情来着。“
玄武帝翻了个白眼，他都没几天好活了，还去计较那些生气没意思；还不如让自己好过点，来得更实在点。”
“姜氏，你真准备独占后宫，不许陌儿选秀？你想过没有，他没子嗣的话，这皇位是坐不稳的。”
姜宁翻了个白眼，得嘞，这肯定又是谁在嚼舌根子；真是闲得慌，能这么闲的，也就是朝堂上的大臣。
哼，看来下次还得让小喷子多喷喷，免得这些人没点分寸感。
“父皇，这可跟儿媳无关的，是陛下不乐意；要不您去说，您可是陛下亲爹，说的话肯定听。”
玄武帝被噎了下，气哼哼道：“你这是善妒，要是放七出里，那可是要被休妻的；再说了，你本就是二嫁之身，怎么还霸占着陌儿。”
姜宁简直要被气笑了。
“父皇，就是选秀又如何，您的陌儿已经被害得无法留下子嗣；这可都是父皇的功劳，有必要选秀嘛，让天下人都知道夫君不行，您就觉得有面子了不成。”
“如今儿媳愿意背负善妒骂名，那是何等仁义，您怎么就看不着好呢；难怪被戴绿帽子那么久，贵妃还敢那么大胆，合着就仗着您眼瞎呗。”
看着他被气得直哆嗦，之前的怜悯之心，全部消散了；哼，这小老头真是没事找事，本来哄着捧着还不成，非要找晦气。
姜宁摆摆手继续道：“你啊，别操心那么多了，儿媳跟陛下都商量好了；等离国没了亡国的风险，到时候就从旁支选个脑子好使的，这破皇位谁稀罕要。”
“您老都快入土了，还是没活明白，这皇位好坐不；您身边还有真心人不，因为个皇位，不都被您害死了。”
“最后孤零零一个人，痛快没，我们可就不一样了；等皇位一交，两人出去游山玩水岂不快哉，白头偕老的幸福父皇您不懂。”
玄武帝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喃喃道：“这皇位不好吗？陌儿为何不要。”
姜宁没好气道：“好个屁，不选秀被叨叨个不停，内忧不说；批不完的折子，蠢顿不堪的臣子，还有外患就不必说了。”
“这些也就罢了，享受权利的同时，这是该付出的代价；可要是选秀呢，跟勾栏的有何区别，还不是拿着身体去拉拢大臣。”
“哦，不对，准确来说是睡个不停；去跟嫔妃玩心眼子，拉拢嫔妃身后的娘家大臣，您就自己说说，累不累吧。”
老太监在一旁颤抖着，这皇后娘娘说话也太大胆了，先皇可要挺住啊；别真给气没了。
小声劝道：“小祖宗啊，您可少说两句，先皇经不住气啊。”
姜宁神色坦然道：“放心吧，我懂医术，父皇还能活几日的；没那么快死，你就别担心了。”
“还有啊，他之所以现在这么自大，就是因为从来没人跟他说实话；这不思想歪了吧，还得我给掰正一点，真是够费劲的。”
“父皇，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没，您不就是这么过来的；最后还不是一场空，死了都没人惦记着。”
“哎，也没个真心人，真是可怜可恨。”
玄武帝低着头，眼角红了红，这死丫头说话难听；但说的确实是实话，他……反驳不了。
年轻时候，为了皇位稳定，不得不去宠幸不喜的嫔妃；甚至还要做戏，确实心累。
闭了闭眼，轻叹一声：“罢了，我这辈子也没资格教导你们，随你们怎么样吧；懒得费心，只有一点，以后能不能常去看看。”
“这死了没人惦记，确实有点可怜的。”
姜宁觉得有些好笑，这老头子开窍了不成，得；他不找人麻烦，她自然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
“嗯，会的，父皇虽然无情；但我们不能跟着您学，该做的还是会做的，放心吧。”
“以后上坟给你准备好吃的，对了喜欢吃啥用啥，都写出来；以后我们照着准备，省得您在地下过得不痛快，到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不是。”
老太监本以为先皇要发火，谁知他真得认真在考虑，一本正经道：“吃喝用我都让人写好，你们到时候可别弄错了。”
姜宁站起身：“嗯，儿媳知晓，您想好后将单子让人递给我；儿媳会记着的，没事的话，儿媳先回去了，陛下还等着儿媳一块用膳呢。”
玄武帝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酸酸的，着没人陪着用膳；还真不是好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