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匪一进来就坐在了床上，皱着眉把鞋脱下来，脚上的伤口流出的血浸透了纱布和他的袜子。
“疼死我了。”
本来他的伤就没好全，这先是下海，又是用这双刚包扎好的脚四处走动，他感觉再折腾几次他的脚就别想要了。
他抬眸看了看陆施琅，视线触及到他眼底的阴翳之后顿了一下，可怜巴巴的冲他晃了晃自己的脚，“疼。”
即使他在外面再怎么狂妄嚣张，当他回来后依然会下意识的收敛，生怕真的惹恼了眼前这个人。
陆施琅其实在他刚进来的时候就想迎上去查看了，但是还是克制住了。
不行，必须得把主动权掌握在他这边，不然以后阿匪还会这么不顾他想法的疯。
陆施琅默默将他打量了一遍，确认这货没有出什么事，这才强迫自己从他身上移开视线，再次落在窗外。
“疼死你才好，最好是废了，也省的你四处乱跑。”
“哎呀，别这么说嘛，我要是瘸了麻烦的不还是你？”纪匪嬉皮笑脸着，“帮我拿一下医疗箱呗。”
陆施琅冷哼一声，去把医疗箱拿了过来，纪匪正打算接过却被陆施琅打开了手。
“别动。”
陆施琅单膝跪下，小心翼翼的抓起他的脚，垂着眼眸给他重新上药包扎。
纪匪低下头看他，“我的手也疼。”
陆施琅：“警告你，别蹬鼻子上脸。”
纪匪笑了几声，也不再说话。
陆施琅很温柔，不论是上药还是包扎，他都格外谨慎，生怕给他弄疼了，即使他明知道眼前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疼。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了陆施琅那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纪匪低下头，亲吻着他的头顶。
陆施琅手里的动作一顿，很快便反应过来，若无其事的给他脚上的纱布固定着。
纪匪轻声道：“我回来了，别担心。”
陆施琅：“我没担心。”
“真的？”
“……”
“嗯？”
“……假的。”
莫名的，纪匪心里就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心底瞬间软成了一片。
陆施琅坐在他对面的那张椅子上，问他：“情况怎么样？”
“挺顺利的，她自己就抖出来大半，至于她想知道的问题，人都已经死了根本无处求证，所以只要能说得过去就很好糊弄。”纪匪说的很轻松，说完后，他摸着下巴思索道，“就是我觉得，这两人心理都有点问题。”
“可不是么。”陆施琅，“没什么事情就行，庄景那边也找到密室了，那群人和昨天的一样，看起来都很快乐，根本不像是一群被强制带走的人。”
纪匪：“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庄景知道那件事？”
陆施琅：“他再也忍不住的时候，自有人替我说。”
纪匪点点头，又说回了何慕灵身上。
“何慕灵问了我两个问题，第一个是那个女生……”
陆施琅突然开口，“白淼。”
纪匪顿了一下，明白过来，看样子是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查到了，于是立马改口，“第一个问题是白淼有没有爱过何慕灵，第二个问题是何慕灵怎样才能摆脱这种状态，虽然说我回答的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那些话换个人都能说出来，只是我到现在有一点还没有想清楚。”
纪匪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纱布，左右打量着，像是在看一件特别稀奇的玩具，特别随意的问：“你说，何慕灵现在的这种喜欢，是源于愧疚和被迫，还是自然产生？”
陆施琅想了想，说：“自然产生不太可能，要是换做我，那么窒息的爱只会让我觉得生气，除非她本人就吃这一套，不过根据搜集到的信息来看她并不是这一类人。”
“但要说，完全是源于愧疚和被迫，最后导致连自己都骗过去，这也不太对，毕竟……我相信日久生情。”陆施琅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看多的纪匪并没有被他这个笑容蛊惑到，即使真的蛮吸引人。
他面无表情的一巴掌按在了陆施琅的脸上，“别瞎撩，说正经的。”
陆施琅：“……？”
我撩了？
什么时候？
我怎么不知道？
纪匪说完这句话之后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尴尬的咳嗽一声，将话题扯回到了原来的上面。
“所以她爱，但是没那么爱，是这个意思吗？”
“我哪撩了？”
纪匪噎了一下，当做没听到，“这样子确实挺累的，尤其是另一个人已经再也不会出现的情况下，她想逃离这个状况也正常，就是她可能没办法完全逃离。”
她早已深陷其中，无法挣脱。
她能做的也只有让自己舒服一点罢了。
陆施琅点点头，似乎在附和他的话，“你说得对，不过她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我这趟出来目的只有一个，捞好处，其他人的情感故事我并不感兴趣，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一点……”
纪匪不想听，他已经能预料到陆施琅想说什么了。
“你……”
陆施琅这次没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就连开口说完一整句话的机会都没给。
“我刚刚的笑容，对你来说是撩？你很喜欢？心动了？”陆施琅凑过去，在距离他的脸差不多能堪堪塞进一根手指的地方停下，“你看样子很喜欢我这张脸啊。”
纪匪：“你能不能不抓着这个一直问！我就是喜欢咋滴了？今天问问题的时候我不是说了吗？就是因为你的脸才跟你走的。”
陆施琅看样子才回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好像的确是这样，真伤心，当时明明已经做好了听你讲一些特别美妙的煽情的话了，结果你只夸了我的脸。”
他瞥了纪匪一眼，补充道：“还有手。”
纪匪无语：“……你很委屈哈？”
一谈起恋爱就变小孩的陆施琅，“没有。”
“那我现在夸你？”
陆施琅果断点头，“好！”
“嘿，”纪匪乐了，“你不是不委屈吗？不委屈我还夸你干什么？”
陆施琅：“你得夸，不然我从现在开始委屈。”
他看着纪匪的目光太过于纯粹真诚，以至于纪匪一时半会儿竟没分辨出他是认真的还是闹着玩的。
“行行行，夸你。”纪匪无奈，他歪倒在陆施琅身上，“我的鹿先森是世界上最帅最温柔的人，在我眼里他抵得过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他让我这样一个身处漫漫长夜的迷失者有了希望，看到了曙光，我啊，真的觉得很幸运。”
“满意了吗？鹿先森。”
陆施琅听的很开心，心里甚至有些飘飘然，“满意了，你还挺文艺，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说话？”
“这不是情绪到了，有感而发么。”
“真诚。”
“对啊，对你一向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