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一天也收拾不完，到了天色渐黑的时候，苏还丹就停手了，这又不是什么着急要紧的事儿，着实不需要让下人们熬个通宵。
“都去歇着去吧，明儿继续，我明儿下午回来的晚一些，你们看着挑两样东西，过几天太子妃的寿宴，我好带去。”苏还丹跟下人嘱咐完这话，那边儿玛瑙已经看着把饭桌子摆起来了。
玛瑙是原身的贴身丫鬟，长的五大三粗的，身材和模样着实不符合当前社会的审美，可这丫鬟天生神力，是原身外祖母特意给原身找的，还练过骑射和拳脚功夫。
“小姐，今儿老夫人传话来了，说让小姐安心跟姑爷过日子，姑爷虽然对外名声不好听，其实内里并不是外面传闻的那样。”玛瑙这话让苏还丹更加坚信自己当初对王玉泽的看法。
这人的纨绔模样是装出来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装，只要不影响她过日子就成。
“传话给老夫人，就说我知道了。其实嫁进王家，可比嫁进成国公府好多了。”苏还丹这话让玛瑙糊涂了。
成国公府的世子爷可是京城四大公子之首，卿尘公子的才名传遍了天下，书画一绝，怎么自家小姐不喜欢这样的才俊，反而觉得纨绔姑爷好呢？
回想纨绔姑爷那张俊俏的脸蛋，玛瑙恶寒，自家小姐难道是看上纨绔姑爷的脸了？
玛瑙还记得侯府的小姐们都私底下议论四大才子的长相，不如四大纨绔的话呢，自家小姐以前可不跟侯府的小姐们议论这事儿，她还以为自家小姐不是看脸的人呢，结果也看脸啊。
苏还丹：……
看脸怎么了？有条件的情况下，谁不想看好看的脸呢？
玛瑙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小姐已经嫁了，自家姑爷就是个纨绔，又不可能换人，所以多说无益。
玛瑙退下去厨房看看最后的鱼汤好了没有，她家小姐每天晚上都要喝一碗鱼汤的。
再回来，端着一小罐鱼汤，鲜香诱人的很。
王玉泽是在玛瑙去取鱼汤的时候回来的。
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
王玉泽很少会在饭桌上说话，用餐礼仪相当出色，看着优雅贵气。
这都是他早年在宫里培养出来的习惯了。
可苏还丹的用餐礼仪也优雅贵气，王玉泽纳闷，也只把这归功于翼北侯府老侯夫人对自家新妻子太过看重，才让宫里的嬷嬷来教导新妻子的礼仪。
饭后，王玉泽也不去小书房了，洗漱后，又让人准备了一壶酒，两个小菜，就在罗汉榻上的小矮几上，跟苏还丹喝酒聊天呢。
“这会儿有点时间，咱俩说说话。”王玉泽从没有看不起女人的心思，宫里生活过的，见识过女人的计谋和智慧。
这个世界上把女人当傻子的男人，那才是头号大傻子呢。
你说，我听着呢。
苏还丹给了个眼神，王玉泽顿时就笑了。
他突然觉得自家新妻子跟别的女人很不一样，浑身透着的那股子洒脱劲儿和无畏劲儿很吸睛。
行事都是压着底线走，新妻子在别人不招惹她的时候，也不是个多事儿的人。
通常会无视别人，活的更像是游离在人世间之外的某种存在一样。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让王玉泽一度以为自己敏锐的感知出错了。
怎么有人把自己游离在人间之外活着呢？
又不是话本里的精怪厉鬼，可他就觉得新妻子没把人间看在眼里。
“你家的事儿，我基本都知道，可我家的事儿，你可能知道的不是那么清楚，毕竟你一开始要嫁的也不是我。今儿跟你说说我的事儿。”免得你被别人给忽悠了。
“伯府你看到了，三个房头住一起，老太太才五十出头，有日子可活呢，一时半伙儿的，伯府是不会分家的，就算是分家了，那我爹活着的时候，咱们可能还是要住伯府内过日子。不过我那嫡母和大哥两口子都是聪明人，为难谁也不会为难我，我是庶子，还是有爵位的庶子，跟她们没有利益牵扯。”王玉泽说到不能分家，比苏还丹还不能忍受一样，语气都丧丧的。
“二哥一向是躲着我走的，二哥的姨娘是我亲娘身边的丫鬟，背主爬床，底气不足，所以我们兄弟俩，很少说话的，你当陌生族人相处就行，不用太上心。”王玉泽说起王玉演，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说起我二哥，我娘和我爹的事儿就不能不说了。我娘是当今皇后嫡亲的妹妹，早年被我外祖父的一个姨娘以庶换嫡，等外祖家发现这事儿的时候，我娘已经来我爹身边做妾了。事情揭露后，我娘受不了她好好的嫡女，活成这样，就吞金自杀了。我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被当年还是三皇子妃的皇后姨母接去身边教养，其实那会儿我也刚出生不到五天的时间。”太过年幼，那个时期，家里家外其实都不太平静，他要不是被姨母接走了，怕是都活不到现在了。
才出生五天的孩子，太容易夭折了。
那个时期，夺嫡之争白热化，晋阳伯府牛鬼蛇神又特别多。
所以在王玉泽眼中，皇后是姨母，是干娘，更是救命恩人。
“家里家外如今没人敢提我娘的身世。”皇后不喜欢，承恩公府也不喜欢，皇后跟皇帝感情好，太子也是皇后所出，皇后地位稳固，自然没人敢来触皇后的眉头。
晋阳伯府早年可是要给王玉泽生母平妻身份的，这就是糊弄人的名分儿，承恩公府不答应，皇后也不同意，所以王玉泽的亲娘并没有葬在王家祖坟。
以后是要跟王玉泽的外祖母葬在一起的。
这么一来，他娘也不算妾，毕竟尸骨归家了。
“我前妻是烨王的孙女，打小就体弱，成婚不到两年就病逝了。走在了烨王前头，尸骨被烨王拿走了，去年烨王过世，烨王一脉彻底断了，祖孙俩葬在一起了。百年后，咱俩是能葬在一处的。”王玉泽跟原配也没孩子。
这种二婚头，条件其实也不错了。
但是，百年后葬在一起，大可不必，没这个需求，苏还丹还真不在意这个。
只是这话要是换个土着女听，怕是能激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