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不肯承认，她就是洛锦姨娘的女儿叶如枫呢？
川乌站在原地，视线落在手心里的珠串上，这绿色的珠串上有一颗紫色的，泛着幽光，很好看。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阵落失感涌上心头。
他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微微发酸，叫他有些喘不过气。
缓缓将手中的珠串收紧，川乌低着头本欲转身就此离去。不料这时，忽觉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
“年轻人，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要灰心。”
川乌回头，却见那人是姜雨凝。她乔装得很是普通，放在人群中任谁也不会多看一眼，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王后。”
川乌拱手，略施一礼。
“怎么连你也叫我王后？”姜雨凝摸了摸鼻尖，“叫得我总觉得怪怪的。”
“那有何妨？”川乌微微一笑，只是这笑没了往日的温暖，反而多了几分心底的感伤。
“你迟早是要适应的。”
他道。
“你和紫依这是怎么了？”姜雨凝望了望紫依离开的方向，错开话题问道。
“她不想见我。”
川乌低着头，眼神里是说不出的落寞。
姜雨凝微叹，心想有此种烦心事儿的人看来不止她一个，她看着川乌的眼神忽然就同情了起来，她有一种和他俩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为何？”姜雨凝问。
川乌缓缓摇头，“我也不确定。”
“喝酒那日你们不还好好的嘛？怎么好端端的就这样了。”
“就是从那日，她便开始冷淡我，甚至看我的眼神比以往多了一丝冷漠。”
川乌情绪低沉道。
“让我想一想那日经过的细节，”姜雨凝瞳孔微转，思索着，很快她就想到了，“她好像自从知道你就是月殇，她的情绪就不对劲。”
川乌沉眉仔细回想，觉得确如姜雨凝所说的这般。好像就是从那之后，她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找到突破口了，我进去看看她探查探查情况。”
姜雨凝看着川乌，给了他一记放心的眼神。
“王后愿意帮忙？”川乌眼神忽然亮起了希望的光芒，“如此就多谢王后了。”
姜雨凝摆手，“别先着急谢我，就紫依那性子有点难劝。”
她不敢打包票。
“你先回去吧。她既不想见你，你越在她跟前晃她越烦你，把她逼急了她很有可能丢下今宵楼就跑路。”
川乌闻言，心里顿时一紧，“那我现在就回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
姜雨凝见他走了，这才上楼去。
川乌走在大街上，他攥着手中的珠串，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
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的人群，他却觉得自己的心情愈发低迷。
狐仙阁。
姜雨凝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谁知却传来里面人极其不耐烦的一声怒喝，惹得姜雨凝下意识身子往后躲了躲。
这要是人站在她面前，不得被喷一脸唾沫星子？
“是我。”
姜雨凝出声道。
过了两秒，里面才传来声响，“进来。”
姜雨凝推门进去，就见紫依慵懒地斜靠在美人榻上，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拎着酒壶。
酒壶微倾，她扬了扬脖子喝酒，她白皙精致的脖颈在白日的光下显得分外迷人，沿着脖颈往上，是她妖娆绝艳的容颜。
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人忍不住想要为之倾倒，甘愿做风流鬼。
“你怎么来了？”
烈酒入口，她一饮而尽。然后她慵懒的抬眸腻了一眼姜雨凝，问。
“来看看怎么又在喝闷酒啊。”
姜雨凝在茶案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喝了一口，她看向紫依。
“说吧，川乌又怎么惹到你了？”
姜雨凝问。
“烦。”
紫依满脸写着“烦躁”二字。
“为什么烦？”
“就是烦。”
姜雨凝：“……”
她忍住想要对她翻白眼的冲动，“我是问你为什么烦！你能不能不要说废话，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川乌，所以烦。”
紫依看着她，然后又饮了一口烈酒她神情倦懒，很是享受。
“川乌做了什么，才让你烦？”
姜雨凝忍住情绪，放缓了语气，认认真真地又问一遍。
“看见他那张脸就烦。”
姜雨凝：“……”
她真是上去一巴掌抽死这个女人。
“他那张脸怎么你了？”她双臂环胸，斜睨着紫依，“那你倒是说说，是他长得粗鄙不堪丑到你了？还是他穿的邋里邋遢碍你眼了？”
“不知道。”
紫依又饮一口酒。
姜雨凝：“……”
她忍不住了。她疾步上前，抓着紫依的肩膀摇她，“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哎呀，哎呀哎呀呀。”紫依被摇得头晕，“别摇了别摇了，我说，我说还不成嘛。”
“好。”姜雨凝没好气地放开她，真是，非逼人动手。
姜雨凝随即在她对面坐下，然后带着警告的眼神睨着她，“快快如实招来。”
紫依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一时也不知要从何说起。她拎起酒壶，本欲饮，却又放下。
良久，只听她慢慢说——
“我曾经偷偷喜欢过一个男人。”
“我与他自小就有婚约。”
“我为了见到他，独自一人跨过山海去找他，甚至被抓进了一个黑暗的组织里。”
“我拼命逃脱，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所在地，却没有找到他。”
“可我并没有放弃啊，我继续找他。”
“可是那黑暗组织却先一步找到了我，把我抓回了炼狱。”
“在那段最黑暗的时间里，就是靠着一定要找到他见他一面的信念，才让我从那个炼狱里爬了出来。”
顿了顿，紫依忍住哽咽的声音，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姜雨凝看着她红了眼眶，湿了面颊，她还从未见过看起来这么悲伤与脆弱的紫依。
然后，只听她平复了些心情又道——
“后来，我找到了他。他一袭白衣，就像一束纯洁的光亮照进了我黑暗的世界。”
“你知道吗？”紫依望着姜雨凝，“我那时只敢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窥探他，我觉得我自己就像臭水沟里的蛆虫，肮脏，污浊。”
姜雨凝见她这样，心也跟着她的哭声抽痛起来，她伸手给她拭了拭泪水，无声给她安慰。
“可是川乌，他却见过我那最狼狈不堪的样子。”
“呜呜呜～”紫依突然情绪崩溃，她将头深深埋进了姜雨凝的脖颈间，低声呜咽了起来。
“我怎么也没想到，月殇竟然就是川乌。”
“你知道这种感受吗？你被你藏在心底里爱慕的人看见过你那最狼狈最不堪最肮脏的一面，你知道吗这种感受吗？呜呜呜……”
紫依哭得情难自抑，她一手搅着自己的胸口，“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于是我逃跑了……”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会成为川乌，然后又出现在我最狼狈的时候……”
姜雨凝拍着她的背，无声给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