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偷猎者
埋藏匕首的地面在黄谦离开期间没有被翻开。
尿液的痕迹虽已不可见，但味道却覆盖了这片区域，要不是黄谦亲自放水，他可能会怀疑此地全部被尿液灌溉。
不过，感觉上还是很恶心，因为等把匕首挖出来之后，黄谦还得用嘴叼着其返回。
挖出匕首之后，黄谦顺便又拐了一趟之前断臂黑人昏迷的位置。
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血腥，泥土和尿液交织成一股特殊的气味，但却无法掩盖黄谦耿耿于怀的熟悉味道。
他是A区的某位工作人员？或者b区？
黄谦所接触的黑人，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可能。
就像林氏兄妹通过卫星定位大概知道黄谦一时所在的位置，A区和b区的工作人员也可以通过此途径知晓黄谦的动向。
林氏兄妹的到来，虽然林玲自认为抱有不见到懒汉不回头的决心，并且结果黄谦确实也听到林玲的呼唤与其相遇，但理智一点分析，林氏兄妹的行动最终获得与黄谦相遇的结果其实是极其小概率的事件。
几率比人类穿越成狮子的概率还要小，因为黄谦能听懂人言是相遇的前提条件。
旁听两兄妹的争论，黄谦也能大概猜出事情始末——林玲对A区的做法非常不满，或许是否人为干预A区仍在犹豫讨论，但林玲会觉得犹豫本身都是错误的。
林玲不至于没分寸的大闹一场，但话里话外带些冷嘲热讽却是必然的，像林玲这样一直理所应当地活在正确里，把是非看得太分明简单了。
林虎则截然不同，茫然中前行他非常习惯，不会因为结果大悲大喜，错了就改，对了就一贯至之，乃至于再接再厉，再错再改。
林玲无法真正理解未来的不确定性，所以才会固执己见。
A区的工作人员和林玲是一样的人，只是单纯意见不同。
不过A区不止一个人，与林玲想法一致的人大有人在，所以A区的态度才会暧昧不清。
A区内部再如何矛盾激烈，终究还是会统一行动，最后内部化干戈为玉帛，而林玲一个外人虽然做了一样的事，但只会是一个把整个A区都得罪了的结果。
所以林虎才会找了个由头带林玲“寻找懒汉”，寻找成功的可能其实渺茫至极，但林虎主要还是为了“让距离产生美”。
如果黑人是两个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带着寻找观察黄谦的任务在身，自然不可能只凭一次定位就和林氏兄妹一起来郊游。
所以，大概率可以排除b区的工作人员。
因为黄谦还记着，b区曾经向A区索要自己的实时定位信息，但是A区拒绝了。
Ab两区理念不和，如果是b区工作人员单独行动，A区没有理由提供黄谦的实时卫星定位。
当然，如果A区决定干预黄谦的联盟，两区的理念壁垒就不那么牢固，不过短时间内双方也不至于就此握手言和，亲密无间。
这家伙应该就是A区的某个工作人员。
林虎提到过，他们从卫星定位的轨迹，判定黄谦已经组成联盟开始流浪，所以A区这位工作人员应该不是带着谋害的想法，他如今的惨状可以算是另一个角度的证据。
或许目的只是单纯为了确认懒汉的联盟是否存在。
可林虎似乎对此毫不知情，林玲不知也就罢了，林虎和A区的交情更为深厚一些，如果只是确认联盟是否存在，似乎没必要瞒着林虎。
也许是前提不对——“林虎不知情”，黄谦认为自己只是听两人交谈就做出这种判断未必准确。
或许林虎知情只是故意瞒着林玲？
那这么一来，A区确实没有恶意？
黄谦无数次无中生有对A区生疑，又无数次被自己的理性打消。
突然灵光一现，觉得之前自己思考了半天纯粹浪费时间。
匕首是最先掉落的。
也就是说这个黑人最先遭遇意外。
大猩猩才捡到匕首捅了晴空狮王，黄谦和夜幕才会往这个方向移动。
这么一来这个黑人应该和A区完全没关系，纯粹一个陌生人才是，可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到底来自哪里？
可就算只是一个陌生人，他这样子回到人类世界，真的对自己的生存不会有一丝不利的影响吗？
之前被黄谦克制住的杀意，在确认其真的没有死亡之后变得格外剧烈。
绝对还没有走远，自己可以轻易寻着气味追到他。
自己的听力也足够确保在剥夺他生命的那一刻无人问津。
杀人不是无条件的错误。
只是因为会被发现引起各种麻烦才不能杀人。
在人类世界哪怕再如何精心设计，杀人都会被高度关注，很难做到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但如果是狮子吃人，会被彻查到底是哪一头狮子吗？就算会被彻查，会有人想到一头狮子会掩饰自己吃人的痕迹，甚至想办法嫁祸给其他狮子吗？
黄谦的呼吸突然沉重起来。
他也是第一次经历杀人利大于弊的情况，只要能丢掉良心，一切都可以顺理成章。
甚至自己可以假装还有良心，在附近制造一些血腥，引此地狮群将这人根除。
止住呼吸，黄谦迈步跟上。
他比以往任何一次狩猎都更加小心谨慎。
所以，耳中能听到的声音也更加清晰。
先是熟悉的引擎声。
接着是一句没头没脑的“懒汉绝对是一头好狮子。”
带着些许哭腔，和林虎不知所措地憋气声。
她明明都自知理亏，嘴上却还是无谓地坚持着，这个傻妮子真是啥也不懂。
黄谦扭头离去。
“懒汉是个好狮子”，黄谦内心对这句话没有一丁点触动，甚至还觉得恶心虚伪至极，幼稚天真的可笑。
只不过，听引擎声音，黄谦哪怕拼劲全速追杀那个家伙，也会被林氏兄妹的汽车先一步赶到。
那时就是跳进黄河......尼罗河也洗不清了。
黄谦全速逃离，仿佛身后有大恐怖。
......
很自然地，黄谦迷路了。
黄谦他真的不是个路痴，在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迷路实在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时候如果细心观察周围，各种各样的细节就会让人身心俱疲彻底放弃治疗。
路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方向。
背着林氏兄妹逃走，那么大方向确实是回家的路，更具体一点......黄谦一概不知。
但此地应该同时与晴空狮王的领地以及此前那片雨林相邻。
也就是只要沿着雨林一直往前，总能到达晴空狮王的领地，至少找到最开始的那片血迹黄谦自然就认路了。
这是一种理论。
“沿着雨林的边界”，何为边界？
黄谦根本无法确定，确实能大概看出雨林方向的树木更加密集，但哪里是边界，黄谦根本无法确定，他能确定的只有雨林方向的树木更密集，他也没办法绕着一个大概的边界走，因为根本无法洞彻雨林的中心。
完全凭感觉走，会出现三种状况——走回晴空狮王的领地，不小心穿过雨林到达暴风狮王的领地，或者太过向外偏移进入晴空狮王与夜幕狮王共同毗邻的另外雄狮的领地。
小夫独自离去就是走的这条路线，不然可能现在就在晴空狮王的肚子里？
不过虽然有所偏移，但一直往前也会逐渐逼近黄谦熟悉的地区，无论是河岸还是湖岸，最离谱应该也就偏到b区吧。
黄谦只希望自己此刻的轨迹不要被A区实时定位认真对待。
很快黄谦跨越“边界”，并且再次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他不知道此刻该不该高兴。
因为熟悉，意味着这条狮子用尿液划下的边界线来自于他认识的狮王，自然只能是晴空狮王。
可这个味道也是那名断臂黑人身上一直让黄谦没有想起到底为何的味道。
晴空狮王的味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黑人身上？
原来如此。
一瞬间黄谦仿佛看到拿着匕首通向晴空狮王的大猩猩变成了那个断臂的人类。
大猩猩一直是正握匕首，而晴空狮王的伤口确实是反握才容易造成的。
伤口的位置在晴空狮王的右侧，也和那名黑人断掉的左臂能够对应。
黄谦已经完全能想象黑人左手反握匕首，被扑上后慌乱地扎在晴空狮王右肩，紧接着整条胳膊都被晴空狮王一口咬掉。
那一大滩血是晴空狮王将匕首拔出才留下的吧，之后他才深入雨林，为了寻找草药，而血腥味引来了大猩猩的警惕，查看后好奇之下，捡起了锋利的匕首。
到底发生了什么，黄谦也不确定，但如果是黑人捅的晴空狮王，黄谦一瞬间能联想到的也只有这样。
......
林玲从医院出来，脸色不太好看。
没想到她居然能亲眼见识到被野兽袭击的人类。
是懒汉做的吗？
林玲没有狮子的鼻子，单纯只是因为懒汉恰好出现在此地产生的联想。
林虎此刻更沉默了。
因为那人身上的咬痕大概率是狮子，可那人身上还有极其刺鼻的狮子尿液的气味。
狮子没有往猎物上撒尿的习惯。
不正常的狮子，林虎无论如何只能想到一个家伙，虽然没有任何证据。
另外，如果没看错，那人是个偷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