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酒店的包间装修得极尽奢华，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将满桌的菜肴映照得色泽诱人。
红木圆桌旁，李伟刚和张明早已端坐，两人身着合体的西装，神情倨傲，正低声交谈着什么，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审视。
张子豪一推开门，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快步走上前，主动伸出双手：“李书记，张书记，久等了！实在抱歉，路上稍微耽搁了一会儿。”
李伟刚象征性地抬了抬手，轻轻握了握手之后，便迅速收回，语气平淡地说：“没事，我们也是刚到。”
张明目光已经越过张子豪，落在了他身后的蒋震和王立庆身上，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疑惑。之前见过他们两人，今天怎么又跟着过来了？
“这两位是？”李伟刚的目光在蒋震和王立庆身上扫过，看到两人穿着普通，王立庆还戴着鸭舌帽，一副不起眼的模样。
张子豪连忙介绍：“李书记，张书记，这两位是我的合作伙伴，也是想来咱们滇南市投资的企业家，这次特意跟着我来，想多向两位领导学习学习，了解一下咱们市的投资环境。”
“哦？投资者？之前不是说是你的手下吗？”张明皱眉问。
“他们两位也是有钱的主儿！呵，之前是以我下属的名义跟着我在全省各地转一转！现在，决定投资之后，也就亮出真实身份了！呵呵！这次的投资，是我们三人的投资！”张子豪说。
张明听后，眼睛一亮，态度瞬间缓和，但依旧端着官架子，清了清嗓子说：“你们这些商人啊，脑子里不能只想着挣钱，要多想想老百姓的难处！你说老百姓为什么日子过得紧巴？还不是因为地方财政紧张，很多民生项目都没法推进吗！所以，投资可以，但不能总想着把利润都揣进自己兜里，要多为政府分忧，为百姓造福，这才是正经商人该做的事。”
李伟刚点头附和：“张书记说得对。咱们滇南市欢迎有担当的投资者，那些只图一己之私的，我们可不欢迎。”
张子豪连忙笑着应和：“是是是，两位领导教育得太对了！我们这次来，就是抱着为滇南市发展贡献力量的初心，绝对不会辜负领导们的期望。”
说着，他转头看向蒋震，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命令”：“愣着干什么？没看到菜都上齐了吗？还不快给领导们倒酒！”
蒋震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平静地扫过桌面，淡淡开口道：“我看还有人没来，等人到齐了再倒也不迟吧。”
张子豪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李伟刚和张明：“今晚还有其他领导过来？”
张明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你这脑子怎么回事？忘了之前跟你说的了？你不是想推进那个生态园区的项目吗？李书记特意喊了发改委的刘主任和住建局的王局长过来，帮你协调后续的事情。行了，别等了，先倒酒！他们刚才发信息说已经到楼下了。”
话音刚落，包间门就被推开，两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正是发改委的刘主任和住建局的王局长。
两人一进门就笑着打招呼：“李书记，张书记，不好意思，来晚了。”
蒋震看着两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王立庆的心脏却猛地一沉——那个住建局的王局长，竟然也是他在党校教过的学生！
上个月他去省城汇报工作，还特意来拜访过自己，言语间满是尊敬。
可现在，他却要以这样的方式，亲眼看着自己的学生落入贪腐的泥潭。
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涌上心头，
“唉”的一声，王立庆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嗯？你叹什么气？”李伟刚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声叹息，眉头一皱，目光锐利地看向王立庆。
王立庆故意压低嗓子，装作一副拘谨的样子：“呵，没什么，就是，这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领导，有点紧张，不小心叹了口气”
李伟刚审视地看了他几秒，见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便没再多问，摆了摆手：“别愣着了，赶紧倒酒。”
蒋震面无表情地将桌上的茅台酒递给他。
让我倒酒？
王立庆有些抗拒，但是，还是接过了酒瓶，走上前，给几位领导一一倒酒。
桌旁的几位领导，正谈笑风生，讨论着最近的人事变动和项目进展，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更不会认出，这个戴着假胡子、压着鸭舌帽的男人，竟是省纪委书记王立庆。
倒完酒，王立庆默默退到蒋震身边，坐下后，心里五味杂陈。
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一个意气风发地坐在主位，一个笑容满面地附和着，可他知道，这些笑容背后，藏着的是对利益的贪婪。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开始还互相试探的几人，渐渐放松了警惕，谈话的内容也越来越露骨。
蒋震看了一眼手表，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悄悄给张子豪递了个眼色。
张子豪立刻心领神会，端起酒杯，站起身走到张明身边，笑着说：“张书记，这次能约到这么多领导，全靠您牵线搭桥，我敬您一杯！您放心，后续生态园区的项目，我们一定全力以赴，绝对不给您丢脸！”
张明皱了皱眉，语气带着一丝责备：“你这话说得不对。项目干得好，是给李书记长脸，是给咱们滇南市的领导班子长脸，可不是只给我一个人丢脸。”
他说着，转头看向李伟刚，笑着说：“李书记，您别见怪啊，这小子太年轻，说话没分寸。”
李伟刚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年轻人嘛，不懂事可以慢慢教。记住，挣了钱之后，不能光顾着自己享受，要多想想怎么回馈社会，怎么支持政府的工作。”
“是是是，李书记说得是。”张子豪连忙点头，端着酒杯走到李伟刚身边，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子，然后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李书记，您的意思我明白。不过，之前我已经让张书记给您送过去了，今晚，您怎么还……？”
李伟刚脸色不变，瞥了一眼旁边的刘主任和王局长，语气带着一丝不满：“他们呢？”
他指着另外两位领导，说：“这个项目，可不是我一个人能给你办成的，后续还得靠他们两个在政策和审批上多费心。这点规矩都不懂？”
刘主任和王局长听到这话，脸上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蒋震和王立庆坐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王立庆的眼神越来越冷，之前还残存的一丝师生情谊，在这些赤裸裸的利益交换面前，彻底消散了。
这些人，早已忘了自己的初心和使命，把手中的权力当成了谋取私利的工具，实在令人不齿。
张子豪连忙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两个红色的信封，笑着走到刘主任和王局长面前，将信封分别放在两人面前的桌角后，弯腰小声道：“刘主任，王局长，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两张卡的密码都写在信封背面了，还望两位领导以后多多支持。”
刘主任和王局长故作矜持地看了一眼李伟刚，见他没有反对，便不动声色地将红包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张总太客气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协调的，尽管开口。”王局长说。
李伟刚看到两人收下了红包，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蒋震和王立庆，语气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随意：“你们两个，怎么一直不说话？不打算敬我一杯酒吗？”
王立庆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桌上的酒杯，想要敷衍过去。
就在这时，蒋震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目光锐利地看向李伟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字一句地说：“敬你酒？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