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我……也是第一次……”
她磕磕绊绊的说完。
这屋内短暂的安静了片刻，而后，响起他的声音，“恩，我知道了。”
咚！
咚！
咚！
县衙之外，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音。
沉闷的铜锣一声一声敲着。
三更已过。
谢遥坐在他腿上，手指绕圈，沉默了一会，道，“大人，我们……我们……”
楚昭有些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她的发梢，耐心的等她说话。
“……我们之间，是什么？”
他手一顿，朝她看来，似乎对于这个问题，有些意外，很快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她心里还是不安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是什么？
他默然片刻，道，“你既然不明白，不然我们直接成亲?”
谢遥惊讶的看着他，声音不免抬高了几分，“成亲?”
“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做我的妻子，不好吗？”
这是第二次楚昭说起成亲这个词，可对于谢遥来说，依旧像是第一次听到的一样，震惊有之、不可思议有之、欣喜亦有之。
“可是……可是……”她看起来有些慌乱。
“可是什么？”他靠近了些。
“可是我……我只是一个小捕快而已。”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沧县捕快，他那么好，他值得更好的一切。
“那又如何，你就是你，你是千金公主你也是谢遥，你是捕快你还是谢遥。”
“只要是你，就可以。”
谢遥心都快要化了。
“等你这次历满回京，我便去沧县提亲，实在不行，先定下也好。”
他目光一片赤诚，掩不住的炙热，脉脉向她，唯有对着她时，他才会如此的露骨。
明明自己位至朝官，身居要职，见过多少形形色色的美人，却折在她了身上。
谢遥见过他寒漠无比的模样，心知只有二人的时候，他才会如此什么话都说，什么事都做，明明平日里看起来那么克制冷淡的一个人……
他执起她一只手，仔细慢慢的磨着，一寸一寸的，目光逐渐幽深，“遥遥，乖乖呆在我身边。”
后来……后来谢遥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已彻亮，阳光撒在县衙后院内，暖着深秋的每一寸冷。
十二月了。
谢遥洗漱好，便有衙役端了粥饭进来，见她醒了，放下粥饭，笑道，“谢姑娘醒了，吃早饭吧。”
谢遥道了谢，坐到桌旁，问道，“大人呢？”
“姑娘是问楚大人吧，楚大人正在前厅忙着呢，这个时候估计也快忙完了。”
她吃饭速度极快，很快扫完，看着外面的日头，又问道，“几时了？”
“快晌午了。”
“晌午！”谢遥惊讶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死?一觉睡到了晌午，今日漕帮大会，她本来还想要去观看一番热闹的，此时去，等她到的时候，怕都散得差不多了吧。
衙役已经出去了。
她坐在桌旁，倒了杯茶，突然又反应过来，今日……今日楚昭就要回京城了。
谢遥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朝前厅赶去，走到一半，正好迎上楚昭回来。
“大人。”她上了前去。
楚昭挥挥手，身旁跟着的衙役便退了下去，他这才笑道，“舍得醒了？”
谢遥赫然，想着自己一屁股睡到日上三竿，确实是令人有些汗颜，耸了耸肩，道，“大人，案子如何了？”
“落定了，漕帮那边传来了信，说一个月之内，必将今年漏掉的税补回。”他点了点她的头，无奈道，“本想让你前去凑个热闹，毕竟今日漕帮大会，可惜你睡得太死，索性就不喊了，让你睡了个够。”
“热闹看不成就看不成吧，睡了一觉，浑身舒畅无比。”
二人已走回到后院厢房，楚昭道，“如今尤有鬃革职查办，这里明日就会有新的县令上任，你在闫州，还得再待上一个多月，这是外派的规定，不过如今闫州事已尽，我倒是不太担心，你老老实实的待着。”
谢遥点点头，不知为何，昨日想起他要走时心情还是十分的难受，今日再说起此事来，倒也并没有那么难受。
说起京城，谢遥便想起一件事来，皇令已下，如今楚昭便是正儿八经的刑部尚书，从一品京官……只是皇帝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做呢？
她如今倒是不顾忌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笑道，“还未恭喜大人，升官之喜，大郦国最年轻的从一品官员，恭喜恭喜。”
她拱手祝贺，马屁倒是拍得顺溜，眼滴溜溜的转着，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楚昭脱去玄红官服，换上了备在这里的干净衣袍，缠好腰封，见她一脸的机灵劲压不住，招了招手，道，“过来。”
谢遥走到他跟前，低头帮他扣着袖子，扣完一边，转向另一边，便扣便问道，“不过大人，圣上为什么要让你当这个刑部尚书啊？他难道就不考虑楚家的情况吗？”
楚昭知道她的意思，掸了掸手袖上并不存在的灰，道，“因为眼下，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了。”
圣上怎么会不考虑楚家如今的情况?只是闫州一案，兹事体大，刘汝龙背后的主子，不必明说了，定是梁家无疑，可放眼满朝，谁又敢公然拔梁家的毛?圣上知道梁楚两家相互制约素来不太和，这才不得不让他做这个刑部尚书。
比他合适的人，不敢得罪梁家，真有一两个不怕死敢得罪梁家的，本事又不够，派来闫州怕也是无功而返。
闫州追回来的七百万两税银，刘汝龙的人头，肃整闫州，便是他给圣上最好的交待。
漕帮如今交到郭挽仪手上，长远了不敢说，十年之内，闫州税银必定再无其他水花，也算医治了朝廷一块心病。
谢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楚昭道，“走，带你出去玩一玩，来闫州这么久了，还没带你出去逛过。”
谢遥眼前一亮，“大人，您带钱了吗？”
“带了。”
二人出了屋门，楚昭突然问道，“有一件事我想问很久了。”
“什么？”
“为什么是您？”
“啊？”谢遥眨了眨眼，很快反应过来，四下无人，就算有人，也远远的，听不到他们的话。
他神情看上去十分认真，带着几分不解。
谢遥一时意动，笑着凑近，附耳低道，“因为大人，你在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