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啊池先生陆院士，有位江慕先生来医院，说要探望池先生，我过来询问下你们意见。喊了几声没人答应，我还以为出事了。”
护士清清嗓子，有点尴尬。
她以为出事了，下意识喊一嗓子。
结果王医生正在带实习生，然后一群人哗啦啦全过来了。
林烟听到江慕过来，直接拒绝了，“跟他说一声，不方便，让他走。”
现在池栾身体很虚弱。
她不想江慕来了，再刺激到他，影响他的康复。
“好的。”
护士答应一声，跟王医生他们准备离开。
不过池栾却喊住了他们，“人家都特意过来了，赶走也不合适，让他过来吧。刚好是老朋友了，叙叙旧。”
以前江慕总跟他炫耀，现在林烟是他的，他总要寻机会炫耀一下才行。
闻言，林烟眉梢紧蹙，“你——”
“没事。”
池栾拉着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以前江慕能气到他，不过是借着林烟。
如今她已经是他未婚妻了，江慕想气到他也不容易。
门口一群人呼啦啦离开了，门也没关。
林烟还是不太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池栾这么亲近，“你松下手。”
“干吗？”
“一会儿江慕过来，我们还这样抱着躺在床上，不太好。”
池栾顺从地松开手，故作落寞道：“你果然是嫌弃我了，才急着跟我拉开距离。你就是怕江慕看到了，误会吧？”
林烟耐心道：“我没嫌弃你，就是觉得这样见人不太好。要不是怕你扯到伤口，刚刚王医生他们来的时候，我就起来了。”
她知道他是故意在找茬，不过还是认真解释。
因为一个健康人突然瘫痪后，心理上都很容易出现问题。
她希望尽可能地给他安全感。
池栾幽幽道：“我明白了，你不是怕江慕误会。”
“嗯。”林烟点头。
就听池栾声音更加幽怨了，“你是怕大家误会，你不愿意大家知道我们的关系，以免影响你找对象。”
林烟，“……”
他还作上瘾了是吧？
两人正嘀嘀咕咕时，江慕已经在护士指引下，来到了门口。他拎着一个果篮，身后跟着的人则拎着一堆营养品。
当看到床上躺在一起的两人时，江慕神色顿了一下。
“你至少松开我，让我坐起来。”林烟扭头看着池栾，觉得这样躺在床上待客，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虽然江慕并不算得上是客。
池栾磨磨唧唧松开林烟，她坐起来，想要下床。可他拽住了她，不肯松手。她又不敢用力，就担心弄到她的伤口。
“就在床上坐着吧，不用下来。”
见状，江慕心中微微刺疼，可强忍着没说出什么刺人的话。
他也不愿意跟林烟之间那么剑拔弩张。
林烟无奈地瞥了池栾一眼，只能继续在床上坐着。她注意力从他身上挪开，这才发现江慕身后站的是李助理。
李助理这是又回到江慕手底下了？
真说起来，他们也很久没见了。
“你怎么来了？”林烟问道。
江慕把果篮放下，“知道池先生受伤，过来看看。”
他回头看向李助理，对他道：“你先去车里等着吧。”
有很多事当着他面，不方便讲。
“好的。”
李助理看着林烟，觉得眼熟，但他们之前也没见过。可能是他在网上看到了太多陆晴蓝的事情，所以觉得熟悉吧。
他也未多想，离开后还贴心把门关上。
池栾受伤的事情，连陆家都是今天才知道的，林烟不明白江慕怎么会知道。她下意识看向池栾。
她连问都不用问，池栾就知道她什么意思，“网上有。”
“哦。”
林烟这些天都没怎么看手机，也不知道网上都写了什么。
不过江慕在这儿，她这会儿也不太方便去翻手机。
江慕坐在病床前，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
即便他们并未说什么亲密的话，也没做什么过分亲密的事情。可他们之间哪怕一个对视，都能透出浓浓默契和情意。
他们如同自成一个世界，而江慕就是实打实的外来者，他们像是被一层无形的膜给分开了。
比起来以往林烟的怒目相向，如今她这般平淡却疏离的样子，更让江慕觉得难受。
他们之间明明也曾深深地爱过、恨过。
然而如今共处一室，他甚至连该说什么话，都不知道。
他们之间已经生疏了。
林烟也没什么跟江慕要说的，见他半天不吭声，她觉得有点烦，“你来有事吗？”
如果没事，他可以走了。
他们之间也没什么交情，他留在这儿只会碍眼。
“听说池栾受伤了，我就过来探望一下。”江慕又干巴巴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以前他在她跟前，有多趾高气扬，曾经的那些趾高气扬便让他现在有多狼狈。
林烟冷冷道：“探望完了，你可以走了。”
她实在不想见他，每次见到他，就会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还有件事想跟你说：周语嫣在监狱里，一直在说你是林烟。而且精神医生给她做过鉴定，确认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精神状态没问题。”
江慕道：“所以有人开始相信她的话，你小心点，别暴露了。”
“嗯。”
林烟也不想说，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只敷衍地应了一声。
她的话说完，气氛又显得尴尬起来。
江慕这一年多以来，经历了人间冷暖，以为自己再不会有无措的时候。
可面对林烟的时候，他还是会手足无措。
“看到池栾为你做的那些，我明白你为什么选他了，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但是南南已经忘记过去的一切了，他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来看看他。”
江慕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纠缠林烟了。
可他不想跟她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只做陌生人。
林烟听到南南的名字，神情略有些松动。
不过她也就是犹豫了一下，很快道：“不用了。南南的母亲已经死了，我跟他现在没有血缘关系。”
南南忘了一切。
她现在也不是林烟，而是陆晴蓝。
以后还是做陌生人好，她只想跟过去的一切划清干系。
如今再看，曾经经历的那些，就像是一场胆战心惊的噩梦。
“……也好。”
江慕干涩地答了一句，想利落点跟她道别，可他站起身后，连笑都笑不出来。
“祝池先生早日康复。”
他看了看池栾，却不敢去看林烟，怕看到她的厌恶。
江慕走到门口，要关门时，被林烟喊住。
“怎么了？”
他看向她，不可避免地有几分期冀。
她是不是放不下南南，后悔刚刚的决定了？
林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希望你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酸涩一瞬间席卷江慕全身，压迫得他心脏紧缩在一起，以至于有一瞬间说不出话。
片刻。
又像是过去许久。
江慕哑声道：“嗯，知道了。”
他不会再来打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