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沈北棠捂着被掐得生疼的脖颈，在那一瞬间。
她甚至都没有怀疑顾准说杀了她，会是一句假话。
在空气全部抽离的最后一秒，顾准的手才慢慢地松开。
沈北棠软软地瘫在地上，就像是一片飘零的落叶，被人用脚揉碎在地上一般。
“顾准，你这个疯子！”
顾准的手指互相撵磨着，表情陶醉得像是在回忆猎物在手中挣扎的快感。
“疯子？这个词我喜欢。”
他大步跨到沈北棠的跟前，又把人提了起来，仔细地看着她几近崩溃的脸。
“所以，乖乖听话，不然周女士能不能安全度假回来，沈氏会不会破产，我可不敢保证。”
说完轻笑着转身离开，还顺便把厨房的调料瓶全部丢在垃圾桶里。
沈北棠坐在偌大的客厅里，里面的每一寸空气都冰冷得让她窒息。
前几天顾准笑着给她做饭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
“叮铃——”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看了一眼来电人，是苏以全。
“沈小姐，最近过得怎么样啊？你们两个有没有……嘿嘿嘿。”
苏以全难掩八卦的心，话里话外全是奸笑。
但奇怪的是，电话只有电流滋滋的声音，时间久到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
就在他快要挂断的时候，沈北棠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响起。
“苏医生。”
苏以全松了一口气，开始煞有其事地询问其顾准的病情。
“那个，最近康复治疗有没有做啊，顾准现在还是不举吗？”
沈北棠苦笑一声，举不举现在还重要吗？
现在的重点是被治疗对象的精神已经失常了，还能不能继续进行治疗。
沈北棠想起，一切的改变都是发生在圣诞节当天，也就是顾准生日那天。
看苏以全和顾准熟稔的样子，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苏医生，顾准是不喜欢过生日吗？”
“啊啊啊啊！”
苏以全透过电话发出尖锐的爆鸣，如果不是电话拿走得及时，沈北棠怀疑自己的耳朵就要聋了。
“你怎么能在顾准面前提到生日呢！那是他的死穴！”
他记得三年前，一个自以为是的合作伙伴，为了增进了顾准的关系。
竟然擅作主张给顾准准备了一个生日派对。
当时顾准的眼神冷得就像是进入了冰窖吗，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
而那个不知死活的合作伙伴，竟然还叫来了几个兔女郎，说是给顾准助兴。
反正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在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也没有人敢问。
所以之后圈内人都知道，生日就是顾准的禁忌，谁碰了谁就得死……
“我的小祖宗，你……现在还好吧。”
苏以全胆战心惊地问道，生怕这是沈北棠的最后一通电话。
“我，还好。”
镜子前，沈北棠摸着带着手印的脖颈，没有死，应该算好吧。
“你知道顾准为什么不喜欢过生日吗？”
苏以全叹息一声，“你也不要怪他，遇到那样的事情，不疯都是好的。”
——
现在她可以断定，顾准突然的性情大变是刺激系统异常的最主要原因。
而造成顾准性情大变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自己……
看着被顾准踹翻的行李箱，沈北棠久久没有动作。
靠她自己的能力完全有可能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从此过上隐居的日子。
但……
沈北棠走上前把弄坏的行李箱和已经沾上泥巴的衣服丢进垃圾桶内。
“我只不过看书的时候多骂了你几句，至于现在这么折磨我吗？”
沈北棠最后决定，因果循环，既然是她造成的这一切。
最多等到顾准恢复正常，自己就毫不留念地离开。
……
沈北棠蹑手蹑脚地上楼，卧室的门微微虚掩着。
她趴在门缝处往里面偷看，床上有一个黑影一动不动，应该是睡着了。
顾准躺在床边的最外面，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蜷缩着。
不知是不是又梦到了什么，眉头一直紧皱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不知道10年前的顾准，是不是也像现在一般蜷缩在床上默默哭泣。
从顾准就记事以来，林霜一直被顾景天囚禁在家中。
窗户被厚厚的铁板封死，透不进一丝阳光，每日的三餐都是由下人送进去。
长久以来，林霜的眼睛因为长期接触不到光亮，已经失明。
顾准也只有每天放学回来的时候才能见一面母亲。
但每天一次的会面，最后顾景天都会以林霜身体不适而告终。
年纪尚小的顾准，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什么每天看上去都那么悲伤。
顾景天在他的面前伪装得很好，顾准根本没有发现一丝端倪。
直到他15岁生日这天。
林霜笑着和他说，以后她就自由了，可以每天都陪在他的身边。
当时的顾准已经是半大的小伙子，但内心还是欣喜无比。
林霜提出来想要再抱抱他，却被他害羞地拒绝了。
这也成为了顾准一生的遗憾……
生日宴当天，下起了大雪，顾景天大手笔地帮顾准准备了隆重的生日宴。
顾准还吩咐下人，在花园里种上林霜最喜欢的桔梗花，那样母亲看到了一定会开心。
那天的蛋糕也是草莓酱奶油蛋糕，足足有5层那么高。
顾准不管别人如何催促，都一直等着林霜。
因为林霜答应过他，会在切蛋糕的时候，一起陪他。
可是距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林霜的身影。
正当顾准拿起刀走向蛋糕时。
尖叫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蛋糕被压碎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朵。
身着白衣的林霜，从楼顶一跃而下，正好砸在了生日蛋糕上。
顾准看着眼前已经被染红了蛋糕，一时分不清红色的，是林霜的血，还是蛋糕上的草莓酱。
顾景天大喊着叫人把林霜的尸体抬走，还顺便捂住了顾准的眼睛。
他记得顾景天冷冷地在他耳边说道：“顾准，你记住，是你妈妈先不要的你。”
……
在顾景天死后，顾准看过林霜的验尸报告。
上面写到，林霜的身上有多处虐待的痕迹，手为了扒开铁窗，被割得血肉模糊。
在落地的时，林霜还没有死，被人抬走时，他分明看到林霜在说。
“小准，妈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