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天目神通用来跟踪别人，罕有失手的时候，如今天目蝶更是突破六变后期，同阶之中，恐怕没有多少能够轻易甩掉她。
秦桑回忆女妖消失前的一幕，她身下的霞光忽然闪烁，然后就带着她一起消失了。
难道只是依靠一件宝物，就瞒过了天目神通？
此女能够拥有这种宝物，来历只怕不简单。
秦桑的目光扫过整片丛林，没有发现女妖的踪迹，想了想，悄悄退出丛林。
他跟踪女妖，是想弄清楚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附近存在什么大势力，女妖的表现让他又多了几分警惕。
继续跟踪女妖不是好的选择。
秦桑想起在涡流周围争夺冰晶的群妖，其中不乏化形期，化神期的也有几只，准备去捉一个问问。
不料，秦桑刚要转身回去，便感知到丛林对面出现一股陌生的气息。
这股气息正向他所在的方向飞驰而来，速度极快。
“又有人来了！”
秦桑确认这股气息并非女妖，“方才那名女妖难道是感应到了来人，刻意躲避？这么说他们不是一伙的……”
心中闪念，秦桑身影急坠，便又遁入雪地。
片刻之后，那股气息自头顶飞过，秦桑看到一辆造型华贵的飞车，飞车御风而行，在飞车的两侧，各有一根十丈长的金翅，像真正的翅膀一样，层层金羽都是金铁锻造，扇动一下便哗哗作响。
飞车的速度比秦桑的雷遁之术竟也不慢，当然秦桑引动青鸾真雷还是能够胜过飞车的，可飞车也可能隐藏着其他神通。
“这两拨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秦桑暗暗心惊，单单他们展现出的两件宝物，就让秦桑不敢掉以轻心。
在巫族之时，秦桑大逞凶威，勒索各大氏族，但真正论起来，和他交手的大多是氏族长老之流，没有真正和那些大氏族的巫祝交手过。
他从不敢小觑天下英雄，也从不认为自己同阶无敌，却没料到，刚离开巫族就接连撞见这等人物。
幸好他们不是一伙的……
秦桑看了丛林一眼，悄悄跟在飞车后面，就见飞车向着涡流飞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涡流喷发的势头明显弱了，冰块稀稀拉拉从高空洒落下来，不过群兽的争斗还没有停止。
飞车并未掩饰行迹，大剌剌飞向涡流，强大的气息展露无遗。正在争夺冰晶的群兽发现飞车，都露出惧怕和惊慌的表情，仓促收起冰晶便要四散而逃。
‘唰！’
飞车底部忽然射出一道金光，化为一圈圈金色的光索，将一群妖兽罩住。
这些妖兽僵立当场，只有眼珠能够转动，恐惧更甚。哪怕其中实力最强的一头豹妖，也毫无反抗之力。
飞车中随即飞出两道流光，现出一男一女两名修士，他们的长相都非常年轻，极高的修为告诉外人，他们绝不是什么青年才俊。
两人悬浮在涡流前，不住打量，面露欣喜之色。
“竟然又是两个妖修！”
秦桑藏身雪中，看着这一男一女，心里嘀咕。
现在看来，他应当被虚空蝶送到了莽荒深处，妖族领地，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妖族高手。
而且这里六天故气横行，恐怕还是妖族领地的边缘地带，估计没有哪个妖族愿意在六天故气肆虐的地方修行。
如此，这些妖修来这里的目的就颇值得玩味了，看样子是被涡流吸引过来的。
“难道下面真有什么至宝？”
秦桑并不后悔，自己枯守了三百年却拱手让人。
他考虑的是，自己应该趁机远遁，还是等在这里，让这些妖修帮他探路，渔翁得利？
不论如何，还是先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正如此想着，秦桑听到女修雀跃道：“表哥，应该就是这里，我们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
男子嗯了一声，目光一转，落在下面被禁锢的豹妖身上。
豹妖此时嘴里含着一枚冰晶，正欲吞下，男子将冰晶召入手中，凝神感应。
这时，女修也盯上了一头妖兽，双目突然变成金黄色，锐利的目光直视那头妖兽的双眼，妖兽眼神渐渐变得迷茫，最终气绝身亡。
女修眨了眨眼睛，眼珠恢复正常，嘴唇微动，向男子传音说着什么。
男子频频点头，随后二人便分开，一左一右绕着涡流飞了一圈，将见到的冰晶全部收了起来。
会合之后，每人都得到一小把冰晶。
女修抬手向飞车点了一下，只听‘咔咔’几声，飞车解体，铁壁铺开成一个四方平台，他们落到平台上方，盘膝坐定，手握冰晶，不知施展了什么秘术，手中的冰晶浮起淡淡的寒气，化为一缕飘进涡流。
秦桑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沉思片刻，悄悄退走，朝另一个方向飞了一阵，恰好看到一头正在狂奔的熊妖。
这头熊妖惊魂未定，狂奔到雪山脚下，钻进一处巢穴，突然看到巢穴里竟然有一个人，正笑吟吟看着它。
熊穴安静下来，秦桑和熊妖面对面盘坐，熊妖一脸迷惘。
将手指从熊妖眉心移开，秦桑眼底闪过一抹讶然之色。
方才通过熊妖，秦桑大致了解到一些事情，但仍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什么地方。
这头熊妖的修为达到化形后期，在别的地方，这等修为的妖修，哪怕因为血脉的缘故不能化形，灵智也和人类不相上下了。
这头熊妖不仅不能化形，灵智只能说有点儿憨憨，而且性情之中隐藏着一种暴戾的本能。
通过观看熊妖的记忆碎片，秦桑意识到熊妖正是受到六天故气的影响，才会变成这样，类似于符箓界孽原中的凶兽。
这里的妖兽时刻受到六天故气的侵袭，哪怕六天故气非常稀薄，也会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它们，长久以来，早已根深蒂固。
而且，三百年前，这里的六天故气要比现在浓郁得多。
按照常理，熊妖早就应该在六天故气的影响下，丧失理智，变成凶兽了。
这里却有上天对它们的恩赐，正是涡流喷发出来的冰晶。
附近的妖兽发现这种冰晶能够让它们神智清明，虽灵智不高，也知道这绝对是一件好事。
从熊妖出生开始，就记得父母带着它蹲守在涡流附近，等待冰晶喷发。独立之后，熊妖渐渐从一只小妖成长为一方霸主，每次到涡流即将喷发的时候，都会前往涡流。
随着它的实力越来越强，抢夺到的冰晶越来越多，但无法根除六天故气的影响，偶尔还是会狂暴，尤其在暴怒的时候，总会意识迷乱。
直到三百年前，它清醒的时候渐多，狂暴的时候渐少。
秦桑对比熊妖的记忆，应当是这里的六天故气从那时开始变淡，对它们的影响自然就变小了。
三百年，恰好是他落入涡流深处的时间。
这并非巧合，涡流正是从三百年前开始出现的变化，越长越大，从原本只有千丈方圆，渐渐吞噬掉一条条山脉，变得像现在这般辽阔。
在成长的过程中，涡流喷发的频次在变快，喷出的冰晶也愈发纯粹，附近妖兽的灵智比三百年前有了长足的进步，甚至开始拉帮结派，懂得运用阴谋诡计。
涡流喷发有大有小，这次是三百年来唯一一次大喷发。
秦桑打量着手里的冰晶。
这种冰晶能够帮妖兽恢复灵智，怪不得他在下面感应不到六天故气，看来涡流深处有能够隔绝六天故气的力量。
因为秦桑的到来，引发涡流异变，外面那三个妖修估计也是被涡流异变吸引过来的。
在熊妖的记忆里，周围没有什么超级势力，它从不敢离开领地太远，外面不仅有可怕的敌人，还有更浓郁的六天故气，使它更容易发疯。
很显然，这里六天故气稀薄的原因是受到涡流庇护。
秦桑走出熊穴，眺望涡流方向，他有玉佛和箓坛护体，对能够抵御六天故气的宝物并没有迫切的需求，但也好奇涡流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吸引来这些妖修强者。
回想起在涡流深处的经历，秦桑怀疑冰潮里幻化的那些冰兽，都是被涡流吞噬进来的妖兽，残留在冰潮里的某种印记。
值得深思的是，秦桑在冰潮里还见过龙凤等各种神兽，难道涡流曾经吞过它们？
熊妖的记忆里，从未见过龙凤。
或许，涡流从别处吞噬过龙凤，因意外流落到这里，沉寂无数年，被他意外唤醒。
熊妖尚且如此，从其他妖兽口中恐怕也问不出什么东西，目标只剩那三位来历不明的妖修。
“自己要不要伪装成妖修，想办法结识其中一方？还是，等他们挖掘出涡流深处的宝物，浑水摸鱼，伺机夺宝呢？”
秦桑轻揉下巴，暗自沉思，最终决定先观望一番。
他悄然离开熊穴，准备返回丛林，看看消失的那名女妖会有什么举动。
不料，飞驰之时，秦桑莫名感觉有些不安。
‘唰！’
秦桑身影一遁，在半空环顾四方。
暴雪毫无停止的迹象，越下越急，落到地上时几乎变成了一个个雪团，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乌云盖顶，满天飞雪。
远处的涡流清晰可见，以天目蝶的目力，还能看到那两名妖修，仍盘坐在涡流旁运转秘术。
一切看起来都非常正常，除了下落不明的女妖。
秦桑皱眉，望向那片丛林，片刻之后，忽然想到什么，双目微阖，心神和天目蝶相连，全力催动天目神通。
天目蝶先是盯着涡流看了一会儿，那两人都没有异常举动。
旋即视线转动，从涡流移向别处。
茫茫雪山，天地皆白。
秦桑忽然轻咦一声，身影一折，竟向外飞去。
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阴沉，死死盯着头顶的乌云，天目神通果然发现了端倪。
此时，在他的头顶，似乎正在编织一张弥天大网！
无形的大网覆盖这方天地，此网无比巨大，将他和涡流都笼罩在内。
涡流旁的两名妖修自然也无法幸免，而他们的心神都被涡流吸引，对此茫然不知。
弥天大网的主人恐怕就是那名失踪的女妖。
此女究竟想要做什么，这张大网有什么作用？
秦桑一时猜不透，但他从弥天大网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一旦大网成型，将彻底封绝这方天地，他和另外两名妖修都会被困在这里。
万一弥天大网结成之后，主人不准备将之撤去……
秦桑最担心还不是这些。
这等手段不应是一名正常的炼虚修士能施展出来的，一种可能是暗处还有女妖的帮手，另一种可能则更可怕……
秦桑心知自己绝不能被困在这里，可弥天大网已成雏形，一旦强闯就会暴露。
情急之下，秦桑想到一个办法，身影一闪，很快在附近擒获两头化神期的妖兽。神识控制两头妖兽，一边搏斗，一边冲向弥天大网的边缘。
两头妖兽拼死搏杀，声声凄厉怒吼，不绝于耳。
它们很快在彼此身上留下道道惨烈的伤痕，正值弥天大网结成的关头，女妖不会刻意关注它们，这两头小妖根本不可能影响到弥天大网。
秦桑目送两头妖兽逼近弥天大网的边缘，眼中精光一闪，两头妖兽狠狠扑杀到一起，然后不约而同自爆妖丹。
‘轰！轰！’
化神期的妖丹自爆，声势也着实不小，涡流旁的两人都隐隐察觉。
不出意外，这两枚妖丹根本无法撼动弥天大网分毫，但有秦桑插手就不同了。在妖丹自爆的同时，一股隐晦的力量在它们体内爆发，随之一起撞了上去。
‘轰！’
弥天大网震动，声如洪钟大吕。
丛林下方的雪层中，女妖霍然睁目，面露惊怒之色。
与此同时，涡流旁的男女终于发现弥天大网，顿时大惊失色，慌忙中断秘术。
“不好！那个贱人竟敢暗算我们！”男子咬牙切齿。
他们同时祭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宝物，乃是两只紫色犀角，被雕琢成号角。
‘呜呜……’
两人合奏号角，高空之上浮现出一头巨型紫犀的虚影，奋力扬起头顶的独角，狠狠在弥天大网上戳了一个窟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