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一段约莫二十多秒的录音，偌大的办公室显得有些过分安静了。助理安静是因为他压根没觉得那个声音有哪里特别，哦，除了好听点外。经纪人安静是因为在思考，在回忆。林一嘉就简单了，他在等着晶姐给出个答案。
录音内容不多，因为在SN基地林一嘉也没跟于随说几句话，只有简单自几个短句。好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一直是他在说，而于随根本没认出他这个一线演员。
晶姐手指缓慢按了按额角，白皙的眉心不自禁皱起来，某种隐隐快要抓住点头绪又很难想起来的感觉，很不好受，堵得慌。
还真不只林一嘉一个人，她听见那道声音的第一时间就觉得耳熟，后面越听越确信自己听过这声音。虽然录音内容有限，可，那女孩声音那么特别，听过不会忘。
晶姐又仔细听完第二遍录音，把手机搁桌上，问林一嘉，“那女孩儿叫什么名字？”
“于随。”林一嘉等着她说话呢，答得很快。
晶姐扫一眼林一嘉，拧眉点点头。
好了。
是个陌生的名字。
这就奇怪了，晶姐的工作性质需要她记住不同场合不同的人，于随这个名字在她记忆里显然是新鲜的。这就怪了，名字陌生声音熟悉。
这时，助理倒了三杯水端过来给晶姐一杯，林一嘉一杯。他来公司一开始是跟着晶姐的，后来林一嘉来了被晶姐调给林一嘉做助理，三四年了，所以跟两个人都很熟，能一起说上话。
“晶姐，没头绪就先放下吧，你不是说有个新的电影本子给一嘉吗，不如先聊正事？”
听见他的话，晶姐按额角的手指放下来，侧身看向助理，画了漂亮妆容的脸上表情有种呼之欲出的急切，“小松，你刚刚说什么？”
助理放下水杯，先看了看林一嘉，并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就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想不出来就先别想这个了。”
“不是这个。”晶姐皱眉，摇了下头，“后面那句。”
助理一脸莫名，因为晶姐表情太过严肃，声音带上了几分迟疑，“我说咱先聊正事？”
“电影。”晶姐打了个响指，眉心舒展，自顾自重复关键点，“是的，电影。”
“是啊！”助理笑出来，腰板同时放松，看看对面两个人，“我就是说你们先聊电影新本子的事。”
晶姐没理他，放下交叠的腿站起身，指尖轻碰了下林一嘉的肩膀，说，“你跟我过来。”
林一嘉观察几秒他晶姐那表情，显然想得出来这事儿真的有了，立刻跟着晶姐走到大班台老板桌后边，看着晶姐打开桌面一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面清一色的是影视剧相关资料数据，全部是这些年林一嘉的参演作品，有大有小，有爆款有小众。
晶姐点开一个文档快速看了一眼，是今年林一嘉主演的一部都市励志片，只一眼，她心里有了数，退出来登上浏览器，搜索片名。
过程有点儿慢，电影词条出来了，晶姐点播放，进度条还在前进着。
不知道为什么，林一嘉居然觉得有点紧张的兴奋感，像极了小时候野外探秘。
十几秒后，播放页面出来了，晶姐握着鼠标快进掉前面一段没用的，直接拉到了三分之一的地方，正好是男女主角的画面，N年后两个人在职场上遇见，各自平静小叙。
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是一个三线外明星，那会儿名气不怎么样，演技却不错，人够争气，经过一年半载的磨炼，现在已经发展成一线明星了。
林一嘉单手撑桌边儿，听了一段男女主角各怀心事的对话，嘶一声，“这个赵小姐我认识，上周颁奖典礼上还见过，这不是她声音……不是，晶姐你播这个干嘛？”
助理站在旁边正要说什么，晶姐忽然站起来对林一嘉笑了笑，“一嘉，你先去休息会，我有点事需要跟人确定，晚点再聊。小松留下。”
看晶姐似乎有什么要紧事，林一嘉默默瞥一眼电影，直觉晶姐有事想要回避他。晶姐不想让他知道的事，多留无益，他自然有自己的办法去了解。
演员最是会演，林一嘉伸展身子，脸上表情滴水不露，说，“行啊，正好今天坐飞机累，我先去补个觉。你们忙完叫我啊！”
林一嘉走了以后，晶姐抱着手臂笑吟吟看向助理，“小松，看出什么来了？”
“……”助理莫名觉得自己被特地留下来是要杀人灭口的，就像电视剧演的小说里边写的，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嘿，嘿嘿，晶姐，我什么都没看出来，真的！”
晶姐收了笑，关掉电脑走到饮水机边接了杯水，说，“管你看没看出来，还没定论的事情要是敢拿到外边去说，小心你饭碗。”
这么多年了，晶姐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拿丢工作说事儿，小松收起来打哈哈的表情，想了想，“可是嘉哥刚刚也听见了，他又不傻，当时没想明白一会儿也会想到的啊……”
“想到了又怎样，连我都不相信的事，他能怎么确定？闭好你自己的嘴。”
说着，晶姐走到门边拉开门，回眸扫一眼小松助理，在下逐客令了。
两个人都送走了之后，晶姐锁上门，走到落地窗边拨了通电话出去，一经接通，便语气满是洋洋得意地开口，“婳总，从这一秒开始，你可以好好考虑该怎么收买我了。”
短暂的一秒安静过后，对方噗嗤笑出声了，“这还大白天呢，你怎么就做上这样的好梦了？”
晶姐嘴角慢慢勾起大大的弧，伸出手指，心情颇好的在明净玻璃上画圈，“是呢，这还真是个好梦了，我梦见你家于随跟我们家一嘉玩到一起了，你说，这梦会不会成真啊？”
“你们家一嘉跟谁玩，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一秒，两秒，十秒，三十秒……空气长久地安静着，隔着电话谁也不知道谁是什么个表情，半晌，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