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冉律所。
中年女人正在会客室撒泼，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打滚哭喊。
会客室的沙发上，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正在玩手机，黑色羽绒服敞开，露出凸起的啤酒肚，
孟嘉欣畏畏缩缩站在角落，两眼早已哭肿，顾挽、童心怡站在她两旁，脸色难看。
几名实习律师站在会客室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有素质的没有交头接耳，但眼里的好奇怎么也遮不住。
中年女人的哭喊夹杂在游戏的声音里，断断续续传出。
“苍天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你有了体面的工作，住着大房子，吃香喝辣，却不管老娘在家里吃糠咽菜……”
“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怎么让我养出这么个忘恩负义的赔钱货……”
“大家快来看看啊，女儿出息了，女儿不要老娘了，你个挨千刀的，你不孝顺会天打雷劈的……”
沈慕冉进来，就听到这阵阵哭嚎。
顺着声音找过去，见实习律师都站在会客室门口，微微皱眉，“你们干什么？”
最外围的年轻律师看到她，立即站直身子，“沈律师好。”
“李律师好。”沈慕冉微微颔首，随着几人回身，她也看到了里面撒泼的中年妇女，“这是哪位？”
看了看她吊着的右臂，李律师先询问了她的身体恢复情况，然后才将迁移后果说了一遍。
里面的中年妇女是孟嘉欣的妈妈，沙发上坐着的青年男人是孟嘉欣的哥哥。
这母子二人连着好几天来律所，刚开始只是把孟嘉欣拉到一旁，一家三口悄声嘀咕，他们也都没在意。
可今天不知怎么的，孟妈妈进来就指着孟嘉欣的鼻子骂，把孟嘉欣尴尬得眼圈都红了，只能哄着她去会客室。
孟哥哥跟个影子似得，不声不响的跟在妈妈和妹妹后面进入会客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任凭自家妈妈哭嚎撒泼，竟然自顾自的打起了游戏。
他从孟妈妈的哭喊内容中得出结论，这母子二人来京市近一个月，住在孟嘉欣租的一居室里，日常开销全靠孟嘉欣。
孟嘉欣的哥哥迷上网络游戏，充了很多钱，为了买装备，甚至去借了高利贷。
刚开始，催债的人只是打电话，孟嘉欣的哥哥把电话拉黑，逼得催债的人上门讨要。
母子二人连工作都没有，哪来的钱？
每天巧立名目从孟嘉欣手里拿钱，孟嘉欣还没毕业，仅有的存款在这段时间已经花得没剩多少，给了几百块发现不对，就不再给了。
母子二人被催债的人逼得没办法，这才闹到律所。
沈慕冉咂舌，“儿子借高利贷，让女儿还？这是亲妈吗？”
李律师低下头，强忍着没敢笑出声。
沈律师的毒舌他领略过，那叫一个犀利，绝不在普通人可承受的范围内。
孟妈妈这种泼皮无赖似的哭嚎，他们没办法制止，沈律师……应该有办法吧？
他想着。
了解了前因后果，沈慕冉想了想，分开实习律师进入会客室。
见她进来，孟嘉欣眼圈通红，“老板。”
“这是怎么回事？”沈慕冉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欣欣，你哭着让我来，就是看这位女士……呃，诉苦？”
齐竹进来，在她右侧坐下，护住了她吊着的右臂。
暗影、暗魂也进来，自觉站到她身后。
孟嘉欣俏脸通红，又尴尬又自卑，“老板，我……对不起，在您养伤的时候打扰您……”
“已经打扰了，就别说那些废话了。”齐竹看她一眼，没好气开口，“你是阿冉的助理，你的工作是帮她处理事务，而不是遇到点麻烦事就哭着打电话，让她来解决！”
孟嘉欣脸色一白，踉跄后退了两步。
虽然不服气，但他说的是实话啊。
她咬唇，半晌才咬牙开口，“对不起，齐先生，我实在没办法。”
“哥，算了。”抬脚踢了下齐竹，沈慕冉才开口，“欣欣，我哥这人没情商，你别介意。”
孟嘉欣垂着头，以免别人看到自己因尴尬而涨红的脸，“老板，我……”
“我请你过来，是帮我处理事情，不是请个祖宗。”沈慕冉俏脸紧绷，声音顿时冷了几个度，“如果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我会考虑要不要继续雇佣你。”
孟嘉欣震惊抬头，脸色煞白。
童心怡心软，下意识想上前帮她说话，被顾挽一拉，又退了回去。
她回头，无声询问，“挽姐？”
顾挽微微摇头，声音压低，“这里是冉冉的地盘，她能处理好，你别添乱。”
童心怡，“……”
哎，不是！
我哪里添乱了？
从沈慕冉进来，孟妈妈就没有再哭嚎，时不时偷看沈慕冉，听沈慕冉这么说，直接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行，你不能开除欣欣。”孟妈妈上下打量她，眼神挑剔的很，“你是老板，我在电视上看过你。新闻说你是慈善家，你怎么这么恶毒？”
沈慕冉，“……”
恶毒？
说她吗？
齐竹蹙眉，暗魂手伸进怀里，孟嘉欣脸色惨白，额头汗都出来了，“老板，我妈妈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那个意思。”抬手将她推开，孟妈妈刻薄道，“劝别人离婚的律师，能是什么好东西？欣欣你不要怕，我问过你学法律的堂哥，她开除你要赔钱……”
沈慕冉清冷眼神扫过去，孟妈妈脸色一噎，硬生生打了个嗝，酸刻薄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沈慕冉这才慢条斯理开口，“这位女士，容我提醒你一句，我说的是继续雇佣，不是解除劳务合同，您念法律的侄子难道没告诉过您，合同有期限？”
孟妈妈后退一步。
“我对自己人要求很高，除了一个月试用期的合同，后面合同期限都是半年，半年后根据表现考虑，是涨薪续签还是解除合同。”
孟妈妈又退了一步。
“您的女儿是我的助理，我对她要求更高，期望也更高，能不能继续留在律所，在您！”
孟妈妈倒退三步，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童心怡偏头，和顾挽咬耳朵，“挽姐你说得对，老板真的有办法。”
顾挽笑，“常规操作。”
童心怡立刻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