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飞鸟落地，墨安成跳下驾驶舱，依旧是那身破旧工作服。
比起飞行员，更像飞机修理工，还是最低级那种杂工。
玉魁站在主人身侧，小腿绷得笔直。
但凡夜冥有任何不安分的举动，这位机器女友绝对会第一时间将其击杀。
理工男可以迟钝，她可不行。
墨安成想要上前，被玉魁拦住，伸手拉了回来，半点面子不给主人留。
“危险。”
“主人，你就不能学学人家，不要和傀儡距离超过一个身位。”
“会死人。”
墨安成讪讪一笑，手中竹杖敲在玉魁脑袋上，声音清脆。
“我又不是纸糊的，你还知道我是主人，谁家傀儡比主人还有主见？”
“要不要我叫你主人？”
玉魁眯起眼睛，笑得好看。
“好啊好啊。”
“我也觉得自己比你更适合当主人，你太软了，真没意思。”
墨安成一头黑线，小丫头你能不能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什么太软？
哪里太软？
被人听到误会了怎么办？
还要不要脸了？
一主一仆旁若无人的开着玩笑，玉魁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卖乖。
墨安成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宠溺的替她整理着吹乱的秀发。
一边撸着小宠物，一边看向残破不堪的哀牢古城。
微微皱起眉头。
“废物！”
夜冥闻言，正要跟着墨安成嘲讽滇氏几句，却发现他骂的是自己。
不用怀疑，眼神不会骗人。
墨安成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屑和鄙夷，还有种说不清的失望。
不是，哥们，你是站哪边的？
夜冥来彩云之前打听的清清楚楚，滇氏加入了九霄联盟。
没记错的话，九霄联盟中包括墨家。
收集完情报后有过担心，但不多，墨家会出面干涉的几率为零。
狗屁攻守同盟！
末世后建立的这些势力，有一个算一个，哪有半点底线。
隔岸观火常规操作，锦上添花有可能，至于雪中送炭...
纯粹做梦。
九霄女帝或许会派人过来，上千公里路程，等赶过来尸体都没了。
莞蒻身周环绕着隐翅蛊飞出城墙，悬停在半空中，微微屈身行礼。
“感谢墨家出手相助，以后但凡有所差遣，彩云滇氏绝不推辞。”
墨安成屈身回礼，笑容温和，语气平静。
“客气。”
“你我两家属地毗邻，守望相助分内的事。”
说完，墨安成扫视全场，视线最后落在墨家众人身上。
“墨家所属听令，封锁哀牢城，不要让任何滇氏族人逃出去。”
“屠城，一个不留。”
这——
夜冥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貌似自己的想法还是太过于保守了。
外面这些货不仅没有底线，连脸都不要。
自己是尸巫一族族长，所属氏族从未有过好名声，向来与邪祟等同。
阴毒，肮脏，恶心，邪恶...
纵使如此，他们抹除滇氏，还是耗费心力从古籍中找到了合理理由。
屠城不是小事，师出无名容易犯众怒。
再看看人家，演都不演，连理由都懒得找一个，直接动手。
‘废物’两个字被骂的不冤。
莞蒻彻底绝望，她想过最差的结局也不过是墨家袖手旁观。
诸子百家掌权者的狠毒残忍，远远超过她的想象力。
蛊巫，在他们眼里单纯的像个小孩。
“墨安成，我们同属九霄联盟，你这么做当真就不怕九霄女帝震怒。”
“违背誓言，当真就不怕被世人唾弃...”
墨安成表情不变，脸上没有愤怒也看不出兴奋。
语气平静如水。
“莞蒻，你不妨猜一下，是谁下的屠城令？”
“墨家对蛊虫，对尸体没有兴趣，对彩云滇氏是不是恶魔势力更没有半点过问的闲心。”
“我墨安成可不是救世主。”
“她是。”
“抱歉，她开出的条件太诱惑，我实在是无法拒绝。”
莞蒻默然，最后一丝侥幸破灭，不会再有援军。
她是谁？
还能有谁！
以救世主自诩，把九州苍生的安危时时刻刻挂在嘴边的人还能有谁？
九霄女帝！
她希望彩云滇氏覆灭不奇怪，但凡对世人有半分怜悯的掌权者都不会坐视蛊巫存在。
不对，还没到绝境，她还有机会。
彩云滇氏覆灭后，蛊巫绝种，下一个需要清理的是谁不难猜测。
向氏尸巫配得上。
莞蒻低头看向战场，入眼皆是残破的尸体和暗红的污血。
‘血海深仇’四个字第一次如此直面的展现在她面前。
那又如何？
不能愤怒，不能怨恨，不能表现出任何令人厌恶的情绪。
要笑，开心的笑。
笑的要多贱有多贱，比婊子还要贱。
莞蒻收敛心情，看向夜冥的眼眸温柔，嘴角勾起完美的微笑，姿态卑微讨好。
“主人，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会乖乖听话。”
“我不是你的敌人，只是你养的一只狗而已，狗永远不会咬养她的人。”
“墨家才是我们的敌人，他才是会吃人的饿狼。”
“滇氏覆灭后，下一个消失的就是向氏，不会有别的可能。”
说完，不等夜冥回答，直接把问题抛给饿狼。
莞蒻温柔表情不变，声音冷下来。
“墨安成，我说的对不对？”
夜冥闻言嘴角抽搐了下，承认不承认没有意义，他知道莞蒻说的是事实。
滇氏蛊巫恶心，向氏尸巫更恶心。
厌恶恐惧虫子的人最多有八成，那么厌恶恐惧尸体的人稳稳十成。
没有例外！
如果九霄女帝不允许彩云滇氏存在，不允许蛊巫存在。
那么，同样不会湘西向氏存在，不会允许尸巫存在。
夜冥默然不语，凝视墨安成，等着他的回答。
侥幸的心思每个人都有。
墨安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真心想不通，一群玩虫子的变态能对九州有什么威胁。
他更想不通九霄女帝在发什么疯。
是，没错，滇氏行事风格的确残忍，以活人为饲料培育蛊虫。
问题是谁不残忍？
孙祁的兵家、山火的阴阳家、张朔的起义军、包括墨家等等等等。
谁杀的人比滇氏少？
谁杀人的手段比滇氏温柔？
没有！
一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