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唐的命令逐一下达,在场的女人们都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振奋。
她们仿佛看到了一张覆盖整个中原的无形大网,正在以新龟兹为中心,缓缓张开。
“都去忙吧。”
李唐挥了挥手,脸上恢复了平日里那种云淡风轻的笑容,“记住,安全第一。我们的事业才刚刚开始,你们每一个人都至关重要。”
“是,王爷。”
拓跋尼孜、长孙玥、药罗葛·娜扎等人齐齐躬身行礼,随后带着各自的使命,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大厅。
杨文菁和林昭君也紧随其后,她们的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脚步坚定而有力。
大厅内很快便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李唐一人。他重新坐回主位,端起一杯新沏的热茶,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遥远的东方。
淮西,吴元济,五姓七望……这些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真正的对手,是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生产关系和思想枷锁。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割据一方,更不是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帝王,而是要彻底掀翻这张腐朽的棋盘,建立一个全新的规则。
这个过程,注定漫长、曲折,且充满了凶险。
……
离开王府主厅,拓跋尼孜和长孙玥并肩而行。
前者英姿飒爽,眉宇间带着一股杀伐决断的锐气;后者温婉娴静,气质如空谷幽兰,却自有一股运筹帷幄的沉稳。
“玥妹妹,王爷这次可是把咱们都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拓跋尼孜侧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长孙玥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姐姐此言差矣。王爷这是信任我们,也是在锻炼我们。靖安司与宣抚司双管齐下,一明一暗,搅动中原风云;
王府内务总揽全局,为王爷的大计提供最稳固的后方。这盘棋,我们姐妹可得下好了,不能辜负了王爷的期望。”
拓跋尼孜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那是自然。那些门阀世家不是喜欢在暗地里搞小动作吗?这次我就让他们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舆论战和情报战!
我要让整个中原的百姓都知道,是谁让他们流离失所,是谁在吸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宣抚司负责攻心,内务府则负责安身。”
长孙玥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只要我们能让每一个来到西北的流民都吃饱穿暖,有屋可住,有工可做,有书可读,有医可求……那么,王爷所说的‘人心’,自然会像百川归海一般,汇聚到我们西北。”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斗志。
她们都清楚,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但她们更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一个怎样波澜壮阔的未来。
一个时辰后,靖安司总部。
这里并非寻常衙门那般阴森昏暗,反而窗明几净,布局井然有序。
巨大的沙盘占据了整个大厅的中心,上面精确地标注着大唐、吐蕃、回鹘乃至更远地方的山川河流、城池关隘。墙壁上则挂着更为详尽的区域地图,上面用各种颜色的标记,实时更新着各方势力的动态。
数十名身着统一黑色劲装的靖安司成员正在各自的岗位上紧张地忙碌着,或整理卷宗,或在地图上进行标注,或通过电报电话接收和传递着来自各地的讯息。
整个大厅里,除了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低沉的汇报声,就是电讯室隐隐传来的嘀嘀哒哒声,充满了现代化的效率与严谨。
拓跋尼孜换上了一身干练的黑色紧身皮衣,长发高高束起,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
她站在巨大的中原沙盘前,听取着下属的汇报。
“指挥使,根据我们安插在蔡州的‘夜莺’传回的最新密报,吴元济在得到太原王氏和范阳卢氏的暗中资助后,兵力已扩充至五万人,并且开始在申、光、蔡三州大肆征兵,强征民夫,搜刮钱粮,其状近乎疯狂。”
一名精干的校尉指着沙盘上的蔡州位置,沉声说道。
“哼,困兽之斗罢了。”
拓跋尼孜冷哼一声,很是不屑地沉声说道:
“他刮得越狠,民怨就越大,逃离淮西的百姓就会越多。这对我们的‘引流计划’反而是好事。”
她顿了顿,下达指令:
“传令下去,让所有潜伏在淮西的‘夜莺’,全力配合宣抚司的行动。一方面要保护我们的商队安全,另一方面,要主动散播消息,告诉那些走投无路的百姓,往西走,去兰州,那里有活路。”
“遵命!”
“另外,关于朝廷的动向呢?”拓跋尼孜又问。
“回指挥使,长安方面,宪宗皇帝已经下旨,命神策军新任中尉李愬为招讨使,统领河东、魏博、义成、武宁等八镇兵马,共计十五万大军,讨伐吴元济。圣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八镇兵马,十五万大军?”
拓跋尼孜柳眉一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听着声势浩大,实则各怀鬼胎。这八个藩镇,有几个是真心为朝廷卖命的?恐怕都是些出工不出力的老油条。这场仗,有的打了。”
她沉吟片刻,再次下令:“密切监视这八镇兵马的动向,尤其是他们的将领,是否与五姓七望有私下接触。我需要知道他们每一步的真实意图。
同时,加大对长安朝堂的渗透,王爷说了,人事任免是关键,我要知道每一个重要职位的变动,以及背后代表的势力博弈。”
“是!”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员快步走来,将一份刚刚译出的电报递了上来。
“指挥使,紧急情报。我们设在洛阳的据点截获一份加密信函,发信方是荥阳郑氏,收信方是吴元济的心腹大将吴秀琳。信中提到,他们将通过漕运,秘密向吴元济提供一批武器和药材。”
拓跋尼孜接过电报,迅速浏览了一遍,眼中寒光一闪。
“好一个荥阳郑氏,真是胆大包天!他们这是铁了心要跟王爷,跟我们西北作对到底了!”
她在大厅中踱了几个来回,大脑飞速运转。直接截断漕运,会暴露自己的情报能力,打草惊蛇。但放任这批物资抵达淮西,又会助长吴元济的嚣张气焰。
“把这份情报原封不动,用我们的加密渠道,转发给不良人统帅,就说是一个‘心向朝廷的义商’无意中发现的。”
拓跋尼孜很快便做出了决断。
“让朝廷自己去头疼吧。我们只需要把刀子递过去,至于他们敢不敢捅,怎么捅,就看那位宪宗皇帝的魄力了。
同时,把荥阳郑氏的这条商路给我盯死了,查清楚他们所有的船只、店铺和管事。这笔账,先给他们记下!”
“指挥使英明!”
一道道命令从拓跋尼孜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整个靖安司的情报网络,如同一只巨大的八爪鱼,将它的触手伸向了中原的每一个角落,开始不动声色地搅动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