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缓称帝
拿下了苏州城，杨恭也没搞什么全民剪辫，只将几个主事官吏辫子一剪，安排他们继续该干嘛干嘛，同时把城墙修葺好，又留一镇军驻于城中。
然后便直接撒手不管，自己则率领余下三镇大军挥师西进，杀向运河。
兵贵神速，杨恭自知兵力有限，在后续援兵抵达前就没想过要控制苏州府全境，但运河他是要定了。
就在第一军西进抢占运河的同时，数匹快马也带着奏报自苏州城出发，沿运河一路南下。
他们要在那里坐上唐同江的战船前往杭州，替杨恭面圣送信。
既是告知第一军已然打下苏州城的军报，也是找朱监国和朝廷要援兵。
没办法，杨恭此番杀进江南本就毫无计划，不过是监国要他可以试探性的打一打。
好吧，这已算不上试探，连苏州都被第一军拿下，整个江南官场有数的大员除了吴存礼外全被一网打尽，苏松镇亦是一战尽灭。
虽说如此，但杨恭能用的兵力着实不多，只第一军这么一撒出去就什么都不剩了，这也是为啥杨恭不去横扫苏州府全境顺带攻略松江府的原因。
吴江一镇，苏州一镇，再往其它县一撒，打是肯定打的下来，但这样兵力太过分散。江南可是清廷重镇，杂七杂八的军队云集，又有清廷委派的钦差大员总督，杨恭虽然用兵喜行险，却也不是愣头青。
至于就地征兵，杨恭想是想，却没那个权力，他只是在外统兵的将帅，按朝廷（朱怡炅）定制是无权染指征兵的，哪怕只是补充折损也不行。
不仅仅是征兵，便连粮草辎重的补给，虽然有战时自行筹措的权力，但也需写成奏报发回朝廷以及枢密院进行备案。
可以说，朱怡炅虽然是靠军队起家，甚至整个大明朝廷运转和皇权维系也都依托于军队，但他同样也对军队做出了严格限制。
以枢密院来分武将之权，又学大宋以文官担任枢密使，却又文武分治，将枢密院单独划出去由他这个监国治下，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
“这个杨恭啊！”
朱怡炅看着手中信件，颇为无语。
自己不过是随口一提，让杨恭北上攻略嘉兴，顺带拿下杭嘉运河的同时可以试探性打一打江南的清军。
怎料这家伙胆子和胃口也忒大了，就两万多人都敢杀进江南，连苏州府城都被其给出其不意夺了下来。
不过，这拿下苏州容易，后续该如何善后就麻烦了……
再看信中所提到的运河阻塞，如此也证实了清廷确实有意放弃浙江。
要不然，不提这漕运，运河也可用于输送平叛大军还有清军水师，怎么可能这么给堵起来。
朱怡炅捏着手中信件只沉吟一秒，便随即做出了决定：“拟旨！”
随军秘书官崔黎连忙坐到一旁小案上提笔书写。
朱怡炅说：“着令湖州府第二军第三镇、第四镇、第五镇三镇即刻北上苏州府，增援第一军。”
朱怡炅虽然压根没打算这么快就攻打江南，毕竟现在的明军连浙江都没完全控制，浙南也只是初步建立起了行政机构，大明的主要高级官员等一套行政班子其实都还在福建。
要是这个时候明军对江南发动大规模进攻，别的不提，只后勤补给还有兵源补充就能让大明捉襟见肘。就比如眼下，杨恭管朱怡炅要人，但朱怡炅上哪儿去给他弄人，至多至多只能从临近的第二军抽调。
毕竟，这苏州既然吞都吞下了，那想让大明吐出来绝无可能。
不过，朱怡炅同样也没顺着杨恭的心思，协调支援的兵力也就半个军，若是杨恭坚守苏州，这些兵力肯定是够了。
但要杀出苏州，却还是有些风险。
按朱怡炅的思路，全面进攻江南至少也得等迁都完毕再说。
不过说起来，杨恭此番一如既往大胆进兵，却也是无意间帮了朱怡炅一把。
月前朱怡炅还在泉州时，也是骤闻杨恭在浙江大破清军二十万大军，一时间过于激动之下竟是没能耐住性子，顺势默认了王礼等文臣们的劝进。
待到事后缓过神来，才惊觉似有不妥，又与邬思道一番商酌。
眼下大明看似如日中天，国势日盛，但实际也只有两省之地，哪怕未来兵进江南，说白了也就是割据东南三省，连半壁江山都算不上。
只不过，江南本身既是财赋重镇，且南京城虎踞龙盘，乃帝王之基，又是六朝古都，就连昔日太祖高皇帝也是定都于此，政治意义非凡。
所以只要朱怡炅打下南京，纵使只有三省之地，也可立进九五，届时天下人不但不会笑他，反而还能进一步增强大明自身的凝聚力，显示他朱怡炅的反清决心，也可吸引更多英杰（野心家）往来投靠。
可这若是换在杭州称帝，那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说现在这伪清天下仅他朱怡炅一家大明，不是皇帝胜似皇帝，可要是不走南京称帝的流程，而直接在杭州登基，那其实与在福州甚至泉州台弯登基没什么两样。
不论传至天下，还是他们这个集团内部，都会与人一种得过且过、骄傲自满的感觉。
李自成、吴三桂便是前车之鉴：哪怕是当一天皇帝也好啊！
当然，还有一点，杭州历史上唯一充当王朝都城的，还是在南宋，南宋却是被金国女真干碎了北宋才冒出来的。
南宋同样又是金国臣属，现在的伪清最初建国就是后金，自称金国女真的继承者，同样打垮了大明，干碎了南明。
这么几层隐匿的关系在，朱怡炅要是就在杭州着急登基了，那叫什么话？
也给人家大清称臣？
经过邬思道这么一点拨，原本只觉有些不妥的朱怡炅瞬间明悟。
的确，便是自己不在意，放眼天下，这大义名望也是非常重要的。
就比如那林俊，虽然也有实际不如的原因，但同样也是因为大义有缺，这才不得不行退让之举，使他朱怡炅未费一兵一卒就得了汀州府。
现在，杨恭进占苏州，却是正好给他做个借口，既可缓行称帝，也不至于让麾下文武误会他是在惊惧退让。
正当朱怡炅为了苏州还有称帝的事闹心的时候，南京的隆科多却是还在与施世纶两人互相扯皮。
这扯的自然便是漕运的问题，施世纶作为漕运总督，与河道总督陈鹏年职分相辅，都是总督运河漕务。
说句不客气的，没了他们，整个满清中枢起码得瘫痪大半。
现在，隆科多这个江南总督竟只是为了所谓的战略安排，直接单方面切断了京杭大运河以南的航道。
虽然隆科多封的那段运河实际已经不在清廷控制了，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且隆科多今日能封一段，明日就能封另一段。
隆科多这么弄，不是让他施世纶难做吗？
而且更过分的还是，隆科多不仅掐了漕运，还打上了他麾下漕镇兵马的主意。
漕运总督，不仅身兼巡抚之职，职分与江苏巡抚有很大重叠，同样也管漕运，有兵马傍身，因此漕运总督也被称为漕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