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人回到大厅时，所有目光都瞬间投向他们。
尤其是秦芷，赶紧上下打量夜倾寒，生怕他缺点少点啥。
还好，夜倾寒看起来状态不错，甚至比刚才走的时候，脸上还多了一丝笑意。
此时，秦芷注意到一个细节。
夜倾寒倒背着双手走在前面，江舟摇竟然落后他半个身位，亦步亦趋，这怎么可能？
以师兄的骄傲，断然不可能如此。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其他人，虽然没有秦芷这么心细，但也察觉到了气氛似乎有点不对。
“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
夜倾寒走到秦芷面前，对她说道：“谢谢你邀请我过来，很有趣！”
他脸上露出一副玩味的表情，但绝口不提比斗的事，这让众人内心更加痒痒。
说完，夜倾寒就朝外面走去。
江舟摇暗暗一叹，只能跟上。
“师兄，你去哪里？”秦芷发现，江舟摇也跟着离开，不由满脸诧异。
要去送对方吗？显然不像！两人还没好到这种程度。
“……”
江舟摇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开口，脸上像打翻了调色板。
夜倾寒看他如此难以面对，索性帮他一把，缓缓说道：“江宗师已经答应做我一年侍卫，所以很抱歉，他没法再留下来了。”
话落，众人一脸茫然。
而不是震惊。
因为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消息。
等了几秒之后，才集体哗然。
“为什么？”秦芷感觉很不真实，她想破脑袋都无法理解，于是把目光投向江舟摇。
而江舟摇则闪躲地低下了头。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师兄吗？秦芷觉得对方很陌生，就进了一趟后院而已，怎么像换了个人。
夜倾寒见江舟摇不吭声，又只能替他回答了。“可能被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吧，所以决定追随我。”他一脸理所当然。
不说还好，一说大家觉得更荒诞了。
这话骗鬼，鬼信吗？
不过，事实摆在眼前，江舟摇确实打算成为对方的侍卫，但肯定不是夜倾寒说的原因，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至于说，夜倾寒打败江舟摇，逼迫他如此……众人压根没往这方面想，除非疯了。
夜倾寒没再耽搁，径直离去。
来时孑然一身，去时多了条“尾巴”。
离开熙攘的大厅，呼吸了几口外面新鲜的空气，江舟摇的情绪平复了很多。
正如夜倾寒所说，早晚都要面对。
他要做一年的侍卫呢，不可能躲过天下耳目，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这个鹤鸣山的大弟子、大离王朝‘第一’年轻宗师，成了别人的下属。
既然无力挽回，何必再纠结。
一瞬间，江舟摇仿佛卸下包袱，又恢复了以往的些许神采。
夜倾寒转头看看他，幽幽说道：“这对你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江舟摇内心一动。
回想了一下自己修炼至今，所走过的路，确实太一帆风顺了。师父也曾经说过，这其实很不利于武道的领悟，只有经历万千、尝尽诸般滋味，才配得上‘历练’二字。
难道他的思想境界，已经如师父那般令人高山仰止了？
江舟摇内心震撼，不由深深地看了一眼夜倾寒。
夜倾寒感觉有点奇怪，这什么眼神？自己就是随口安慰了一句，失败乃成功之母，至于这样吗？
江舟摇想通之后，就不再是一副煎熬受罪的模样了，他把这看作一场磨练、一场修行。
跨过去之后，自己将变得更强大。到时候，再次挑战他，一定要翻过这座大山。
其实，前面有个人压着挺好的，至少有目标和动力。
江舟摇盯着夜倾寒侧影，眼神坚定。
两人回到王府之后，夜倾寒就把江舟摇给打发走了。
并告诉他，平常不需要一直跟着自己，该干啥干啥，有事会叫他。
夜倾寒不习惯‘贴身式’的服务，那意味着将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没见他连贴身丫鬟都没有吗？
江舟摇也乐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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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考文试的阅卷工作，经过几日的奋战，四大分考场选送总考官杨鸿玉的十份卷宗，基本都已经摘出来了。
但南考场这边，辛怀仁和另外三名辅考却出现了一点分歧。
有一份卷子，内容存在不小争议。
辛怀仁主张交上去，而另外三人则有些犹豫。
遇事不决，找主考官。
于是，夜倾寒就被他们从王府中给薅了出来。
夜倾寒有些意外，是什么卷子，能让四位堪称大儒的人，纠结到难以下定论。
他接过去一看。
卷面字迹规整，行文流畅，论点清晰，是不可多得的好文章。
就是，表达的思想有点非主流，甚至可以说……大逆不道。
文章立意，跟前世的《孟子》中有一章差不多，都是讲得‘民贵君轻’。
这样的文章递上去，可想而知，会引起多大轰动。
如果上面怪罪，那几名考官也要跟着遭殃，这是另外三人犹豫的原因，明哲保身。
“老辛你有点危险啊！”夜倾寒眯着眼望向辛怀仁。
本性难移，这老头儿还是那副‘愤青’的模样，自己在他家里‘痛骂’他的那番话，看起来收效甚微。
碰到什么‘不平事’，他首先想到的仍然是‘亮剑’。
早晚有一天，他要么青史留名，要么青史留灰。
骨灰的灰。
夜倾寒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脸上一副思索的表情。
其余四人都在等待他的决定。
足足半盏茶，夜倾寒停下来了，大手一挥：
“交！”
四人听完，面色各有不同。
辛怀仁捋了捋稀拉拉的山羊胡，满眼赞许。而另外三人，则一脸担忧。
“不过，我要添几个字，拿笔来。”夜倾寒招呼一声，顿时有人送上笔墨。
他抬手就在这张试卷的最后，写了一行批注：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
四人低声念了一遍，眼神逐渐发亮。
这短短一句话，就把这份考卷所有的精华都囊括其中了。
大才！
另外，有了这句话，夜倾寒也将所有可能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了，他要一力承担交上去的后果。
三名辅考目露感激，再无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