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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清微忍不住笑,劝道:“小闷呆,别心疼了。你会画天罡神雷符,回头再去柳平村的时候把画雷符的材料凑齐,你多画一些这钱就回来了。”

她的行李、手机、证件全毁在了阴雷符的爆炸中,只能她让鬼眼老头把这些天他们在这里的开销算一算,再把银行账号、收款人名字给她,她借了鬼眼老头家的坐机电话打电话给她妈,让她妈转钱过来。

钱是第二天上午到鬼眼老头账上的。

鬼眼老头收到手机短信,又带着孙子去银行查过账户余额,回家就把五张天罡神雷符给了游清微,又再问游清微要了她那风水事务所的联系方式。

薛元乾、左小刺、游清微、路无归整理了背包,离开了鬼眼老头家,朝柳平村去。

左小刺、游清微、薛元乾尽量轻装简行,背包里除了一些高能量的压缩干粮外、一瓶用保暖杯装的符水外,全是路无归给的符,背包重量不超过五斤。路无归的背包里除了她的那些法器外,全是吃的,二十多斤的重量背在身后,一点都不嫌沉。

游清微闻到街道上飘的卤味香,顺着那味道找到一家卖卤味的餐馆,买了不少卤味交给薛元乾带给鬼道三人。她又给路无归弄了份足有五斤重的卤味拼盘装进路无归的背包里。

他们快出镇子的时候,路无归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喊声:“二丫!”她扭头一看,就见到庄保国从一户卖种子、化肥、农用品的店铺门口朝他跑来,后面还跟着三个同村的人,这三人有点眼熟,但她忘了他们叫什么名字。

庄保国来到路无归的身边,问:“二丫,你们这是去哪?回柳平村吗?村子能回去了吗?你爸……富庆两口子还住在县里呢?”

路无归觉得庄保国他们是想搬回柳平村去住。她说:“庄富庆两口子不回去了,他们以后住晓笙姐姐那去。柳平村不能住人了。”

庄保国问:“那你们这是?”

游清微看他们还有佼幸心理,估计他们有着想回去看了看的心思,直言不讳地说:“柳平村里有东西,不料理掉,方圆三十里的人都得死绝。不说你们,就连我和小刺都差点死在柳平村,我俩躺了两天两夜才醒,养了一周才缓过劲来。现在的柳平村,普通人白天进去,不死也要大病一场,晚上进去那就是有死无生。”她见他们似乎还有不信,略作沉吟,说:“这样,我给你们每人贴几道符在身上,你们随我们进村。现在刚到午时,阳气正盛,你们跟着我们去应该无碍。”她明白他们故土难离的心情,如果不是没有活路,谁都不愿意抛家舍业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况且,他们算是外乡人,她说的,他们未必肯信。

庄保国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忙不迭地叫道:“对对对,回去看看。”

路上的时候庄保国不停地叹气,说晓笙有出息,养得起父母,庄富庆两口子有着落了,他大儿子还在读研,小儿子刚上大学,将来两个儿子要娶老婆还得买房,钱都投在了村里的山头上和地里、池塘里,要是舍家一走,一家子的生计都成问题。另外三个人的情况比庄保国还不如,庄保国至少只需要养两个儿子,另外那还个上有老、下有小,除了一把力气和干农活,什么都不会。

路无归接了一句:“总比全家死绝,死后还落个永世不得超生好吧。”

左小刺、游清微、薛元乾都没有接话和作声,只默默地加快了脚程。

农村劳动力的脚程都不慢,但比起这几个常年用生命在奔跑的人,那脚力弱得不堪一击,庄保国他们得小跑才能赶得上薛元乾、路无归他们快步走的速度。

庄保国累得直喘,叫他们走慢点。

路无归一脸嫌弃地嫌庄保国慢,说:“你们走这一趟路的时间够我跑十个来回了。”

庄保国瞬间想起路无归那跑得连影子都看不到的速度,脸色一白,再也顾不上说话,闷头赶路。好在今天天气好、日头足,他反复地看过太阳照下来时路无归脚下的影子,那颗悬着的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庄保国他们一路小跑,七里多不到八里的乡间水泥路足足跑了半个小时才到柳平村外。

村头立着一块崭新的碑,上面写着:柳平村,生人莫入,入者无回。

黑里透红的字,看起来不像是用漆写的,倒像是血。

路无归凑过去往碑上的字用力一嗅,说:“这腥味像是黑狗血。”

游清微取出聚阳符给他们三人贴上,慎重交待说:“现在十二点,一点前,你们必须离开,还有,不能进屋、不能往没有阳光的地方去。没有阳光直射的地方仍是有阴气盘附的,甚至可能藏有不干净的东西,阴气沾在身上,轻重病,重则冤魂厉鬼缠身,如果是被煞气或者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到,很有可能当场暴毙。”

庄保国问了句:“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游清微说:“保国叔应该见过许爷爷怎么死的,野山坳里面死掉的那些成了精的黄皮子,都是那东西干的。”

庄保国的脸色白都得都没了血色。另外三人的腿肚子都在哆嗦,不断地打量四周,纷纷表示跟着他们走。庄保国看见路无归蹲在地上拔土,问:“二丫,你在做什么?”

路无归扔掉手里的小树枝,说:“这是界碑。”又朝地上那道足有一尺多宽颜色很深的地方一指,说:“这是分界线,浇的是黑狗血,还用朱砂墨画了符。”

游清微对路无归说:“是三位鬼叔叔弄的,怕村里的东西跑出去,特意封了村。”

路无归“哦”了声,取出道引路符镇在界碑旁那株枯死的大树上,又打了道引路诀在上面。

这是阳符,晚上如果有人看不清界碑误闯进去,能看到阳符散发的火光,顺着这阳符引路出来。

她想了想,又从背包里翻出符墨和符笔,在界碑正对柳平村的方向又画了道破魔镇邪符。这样村里的活人往外跑的时候,如果有东西在后面追,那些追着人来的东西会被破魔镇邪符打回去,人只要逃到界碑这,基本上就能逃出生天。

一行人在界碑处略作逗留,朝村里走去。

他们进了村后,见到地里的庄稼、蔬菜全都没了,放眼望去看不见树、看不到庄稼、甚至看不到一棵草,本该有树、有草、有庄稼的地方如今变成了一片焦黑的灰烬,活像谁一把火把这些都烧了再浇上黑泥水糊过一片似的。如果不是还有房子还在、地形没变,他们甚至会以为走错了村子。

最让他们感到害怕的是,黑糊糊的地上还有人踩出来的脚印和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呈s型的印子。村里闹了这么久的阴蛇,他们都认识这种痕迹。那些阴蛇可不分白天黑夜的,有时候走在路边都能遇到。

庄保国他们走到村口处看到村里这景象没敢再往里进,要回去了。庄保国喊:“二丫,村子都成这样了,你也别进了,跟我们一起回去。”

路无归摇头,说:“我要回保安观看看。”

庄保国知道路无归是有本事的,不再勉强,说:“那你小心点,我们先走了。”他想了想,问:“那个,符你还有吗?”

游清微递了几道符给庄保国,说:“高深的符得用引符诀才能使用,这是平安符,有它,阴气不沾身,阳火旺盛,鬼邪回避,只要不往村子里来,够用了。”

庄保国谢过游清微,接过符,跟着那三人走了。

左小刺等他们走远,才大松口气地说:“这些村民可真麻烦。”

路无归说:“庄保国是好人。”

薛元乾不断地打量四周,每走十米远就贴一道符在路边,以防不测。

不多时,他们到了保安观外。

如今的保安观只剩下一堆残砖碎房。院子里的井还在,井里一片漆黑像是探不到底。

路无归环顾一圈四周,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她朝井望去,见到井中黑气翻涌隐有血光浮现。她投了一颗石子下井,凝神听着石子落地的声音。她“咝”了声,说:“不对呀,我家的井没这么深,白天的时候这井是有水的。怎么井变深了还干了?”

游清微让她闻一闻是不是有尸煞味?还用望气术看一看,有没有跳尸和血尸的踪迹。她蹲在井旁仔细地查看井壁,发现不少有攀爬的痕迹和蛇行的痕迹。

路无归说:“有,很浓。”她问游清微:“怎么回事呀?”

鬼道三人从角落里钻了出来。

鬼一说:“游丫头,你推算得没错。”

鬼二说:“不过,你低估了规模。”

鬼三说:“好香!有吃的?”

游清微:“……”

薛元乾把手里提的卤菜递给鬼三。

鬼三接过卤菜,又从斜挎的布包里摸出水倒了点水洗了手,翻出里面的卤味就开始大口吃嚼。

游清微不着急,用砖头垒成一个小凳子坐下等他们吃完东西。

路无归见到他们吃东西也馋了,也翻出自己带的卤味来吃。

薛元乾、左小刺、游清微虽然不饿,但也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待几人吃饱喝足,游清微又分了些路无归画的符给鬼道三人。

吃饱喝足后,鬼一去保安观外的角落里提出一卷粗实的□□绳牢牢地拴在井沿上,另一端扔进了井里。

路无归见状眼睛都瞪圆了,她大叫一声:“我们要下井?”指着井,说:“下面有很多血尸。”

游清微说:“还记得保安鬼观里的那锁魂碑吗?”

路无归点头。

游清微说:“那锁魂碑是整块风水镇碑,它是保安鬼观连接阴阳的桥梁,保安鬼观里的那些大鬼能够得到乾坤阴阳局的风水造化都是因为这块碑。如今我们虽然炸了乾坤阴阳局,但,碑在,那些大鬼就还在,通过碑,它们还能靠吸取地下的地气继续存在。”她朝面前的井一指,说:“你看过这井,现在这是阳气,这里却有浓浓的鬼气和尸煞气味,这说明保护鬼观所在的风水局破了,它在阳世现了形。”她怕路无归不明白,说道:“这就像当初老柳树被烧以前,你和大白是在一个很大的很空旷的山洞里,老柳树被烧后,你就直接出现在不大点的树洞下是一样的道理。”

路无归似懂非懂地“哦”了声,皱着眉头看向游清微,问:“那和我们要下井有什么关系?柳平村都没有人了,他们就害不了人了。”

游清微说:“你有魂被锁在镇魂碑上,我也在鬼观里的恶鬼那挂了号,不想我俩死后成为那些恶鬼中的一员永世不得超生,就只能炸了锁魂碑。炸了锁魂碑,那些恶鬼就脱离了束缚,它们就可以让阴蛇扛着它们的棺材到处跑,所以,在此之前,我们还得先毁掉它们的尸身,烧掉那一座棺材山。”

路无归的嘴巴张得溜圆,连呼吸都滞住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那棺材山两侧的屋子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尸怪。”她摇着头说:“都是没毛的尸怪!揭了镇尸符,不是血尸都是跳尸!”

游清微问:“想不想死后永不超生变成鬼观里的恶鬼?”

路无归拼命摇头。

游清微说:“那就下去!”

路无归扁着嘴,憋了好一会儿才说:“给我一道雷符。”

游清微很担心一会儿路无归一顺手就又给炸了一道天罡神雷符。不过,仍旧给了路无归一道天罡神雷符。她略作沉吟,又给了左小刺、薛元乾一人一道天罡神雷符,自己留了一道,又给了鬼道三人一道。

路无归觉得鬼道三人遇事跑得那么快,根本用不到八十万一道的天罡神雷符。可她看他们三个跟收宝贝似的把天罡神雷符收了起来,只能按着胸口自我安慰两句:“不心疼不心疼,我会画。”努力让自己不心疼。可是她真的心疼啊,这符是用八十万一道买的,不是她画的,是买的!花了整整四百万。忽然,她的脑海中灵海一闪,失声叫道:“耶,不对呀,买这天罡神雷符花的不是我的钱,我为什么要心疼?”她忽然想起一个被她忽略掉的很重要的事,大叫一声:“游清微,你们用了我这么多符,为什么一毛钱都没给我?”

薛元乾:“……”

左小刺:“……”

游清微:“……”

鬼道三人:“……”

薛元乾埋头抓着□□绳下井。

左小刺满脸奇怪地嘀咕句:“这些符不是你送给我们的吗?”跟在薛元乾身后下井。

游清微幽幽地看了眼路无归,问:“你要那么多钱来做什么?你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我给你报销,你有花自己钱的地方吗?”

路无归听得游清微这么一说,嘀咕句:“也是哦。”可是她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她又想了想,对已经攀着井沿抓着麻绳下井的游清微说:“游清微,等回去后,我叫上晓笙姐姐,让她找你帮我算账。”

游清微忍不住笑出声,说:“行!那你可得保护好我,我要是有点什么闪失,你的那些符钱可就收不回了。”

路无归用力地“嗯”了声。

游清微笑得差点没抓绳绳子摔到井下去,吓得她下方的左小刺大叫一声:“游骗子,你当心点!”

站在井旁的鬼一忍不住同情地对路无归说了句:“小丫头,以后别再吃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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