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伸了个懒腰，苏楼走出了席位。
他没有用任何术法瞬移，只是徒步走了出去。
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都聚集在九重宫阙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除了带着人马盯着人的孟清玄。
长乐要他试探这个男人的身份，他也有此意。为了日后大计，找个理由除掉他也不是不行。
正中下怀的是，他还自己往没人的角落走，就怕没被人围在角落悄悄处置了。
从孟清玄带着人跟过来的时候，苏楼就已经有了警惕。
“孟清玄？意料之中的答案啊。”
他按了按额头，弓下身子，脚下也虚浮了不少。
在后面跟着的人眼里看到的，是他现在很虚弱，气息不稳。
他随意地挑了个休息室，走了进去。
孟清玄见他进了门，便按动门边的机关，从密道进入了房间旁的小室。
九重宫阙这样大的建筑内不乏这样可以监视到房间内的密室。
从密室特制的透明墙体内，他看到了对墙的人。
连椅子都没够到就已经倒下，整个人脸着地地躺在哪里，没了声息。
“这位强者看起来身体够弱的。”他如此评价。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几声闷响，随后就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的防备心也挺弱。”苏楼顺手将门关上，随后招了招手。
动作简单，嘲讽巨大。
“怎么可能？你不是躺在……”
那房间里明明是有人的！
“你的联想能力还挺丰富的，我只不过扔了个人高的娃娃在那你也能想这么多。”
他找了个舒服的椅子，坐下。
这个骗术不过是让孟清玄见到他进门和他倒在门内的两个画面，从而对两者之间产生联想，以为他身体虚弱进门就倒。
实际上，他是进了门，然后拿出假人扔在地上，从外面关好门，躲上房梁观察他们的行动。
“你想做什么？”孟清玄有些紧张。
眼前这个男人很会耍花招，之后也不知道有什么招数在等着他。
苏楼单刀直入，“反正你是来探我的底的，那我们不妨直接聊聊？”
明明这个男人站在原琉璃身边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普普通通，可是现在直接坐在他面前，盯着他的时候，他却有点腿软。
“我们有什么可聊的？”孟清玄很是镇定。
本就不是一个阵营的人，话不投机。
“你就真的甘心给李长乐打一辈子下手？”
苏楼只是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
只是这一句话，方才还一句话不说的孟清玄袖中微动。
苏楼知道，他袖子里是留声符。没有管孟清玄脑子里在想什么，他继续道。
“娶了个世家大族的家主，这些年看着她权力滔天，你却只能被她家里人呼来喝去地受气，你自己也不好受，不是吗？”
孟清玄咬着牙。
这个男人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
他这些年，在李家，虽说有头有脸，但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李长乐的附庸。
最开始新婚那几年，所有人都说他踩狗屎运才有今天的日子。
“站得离太阳越近，在阳光之下，你的身影就越渺小。”苏楼缓缓地搓着手，陈述着事实，“哪怕你真的有天资，哪怕你足够努力，所有人看到的也只有她。对不对？”
孟清玄依旧没有理他，眼神却已经回答了所有问题。
“不管你有了什么成就，在所有人眼中，没有靠着李长乐这棵大树，你什么都做不到。”
这个事实横在眼前，他无法跨过。
“就连某个曾经拒绝过当你师父的女人，也很看不起你，她还笑你是个软饭男，没有李长乐你现在还在十域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积灰，哪有资格像现在这样发光发热。”
苏楼继续给孟清玄心里添火。
他很清楚，以孟清玄的自尊心，被这一句话捅下去，一定是穿心彻骨。
“你想说什么？”被他这话一激，孟清玄终于开了口。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格局不够大。”
苏楼在等到孟清玄情绪激动的时候，终于，图穷匕见。
“什么意思？”
“你继续跟着李长乐，依然只会是个李家赘婿，但是你若是背叛她，那就不止了。”
孟清玄冷笑，“你是想我背叛她，投靠到你们这一边？”
“我如果是你，我现在就留着手里的留声符，等到李长乐这边略有颓势，找个合适的时机，投靠到李长宁这边。”
苏楼手把手教导他。
“只要你倒戈相向，李长乐就坐不稳家主之位，到时候她必然被人从位置上拉下来。”
“但这对我没有好处。”
孟清玄冷静道。
就这么一点计划，根本没有用。
“怎么会，你没有了一个家主老婆，但是你手上有我们阴谋联手的证据，只要这个证据在，将来谁也动不了你，你大可以拿着这个证据换个家主的位置，另谋发展。”
苏楼就差手把手教他了。
做第一世家的赘婿，还是做二流世家的家主，以孟清玄的自尊心来说，很好选。
“这确实是个值得一试的道路。”
孟清玄没有收起手中的留声符。
这个男人很聪明。
甚至聪明得有些冷酷可怕。
“我开始好奇，你有这样的头脑，为什么要跟着原琉璃那女人，自立门户不是更好？”
他提出了自己心中的小小疑问。
“立过，太累，想躺。”苏楼答。
他又不是没干过白手起家当家主的事，只是现在比较贪图安逸罢了。
他答得任性。
孟清玄更是疑惑，“那为什么是那女人？”
世上美人千千万，原琉璃那个性格干巴巴的凶婆娘有什么好？
“没有太多为什么，或者你也可以理解为，因为不需要太多为什么。”苏楼起身离开。
他回了席，正好赶上开幕。
李长乐的声音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苏楼没有想着去听，他的眼睛望向长老席对面的人。
她也在看着他。
李长乐看着隔着八百里对视的二人，心中有些厌恶。
她清楚，孟清玄跟过去人没回来，多半是失败了。
就是不知道，关于这个男人的底，他探听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