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
九米。
八米……
身后发出脚步声的东西，和郁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郁舟其实有点怕鬼，捏着火把的手都在轻颤，心跳重重砸在了耳边。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缓缓停在了原地，转过了身。
他都已经做好被诡怪冲脸然后甩一张瞬移符就跑的准备了，却没想到……
身后的人竟然是徐烟。
“徐烟姐？”心脏还在砰砰跳，郁舟猛然松了口气，小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找线索。”徐烟笑了笑，“你刚刚是去了村长家吗？”
郁舟点点头。
他从哪里出来的刚刚肯定被看到了，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你查到什么新线索了吗？”徐烟看着郁舟，问。
郁舟手上的火把快要燃烧殆尽了，他晃了晃，好让火光更亮一些，余光无意识地瞥到了徐烟身后的地面。
他动作一僵。
原本松了的气又一次吊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才扯出个笑：“一点点细枝末节的线索，没太有用。”
徐烟追着问：“你问到什么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问村长八年前那起落水事件的真相，他告诉我那是一起意外。”郁舟小心翼翼地说，“接下来……也许是等献祭日吧。”
“你相信他说的话？”徐烟盯着少年。
郁舟指尖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攥到发白：“我……我不知道。”
“那去查吧。”半晌，徐烟笑了，“我跟你一起。”
郁舟看了一眼自己的火把，祈求着它千万别灭，同时婉拒：“这么晚了，不太合适吧。”
“晚上通常能看到白天看不到的，你不也是因为这个才晚上出来吗？”徐烟歪歪脑袋，“放心吧，不会发生什么的，我带你去河边，讲我知道的线索。”
救命。
【我能不能跑……】郁舟在脑海中疯狂敲小A，【我不想跟她走。】
【舟舟，她不对劲吗？】
【刚刚，我晃火把的时候，】即便是心声，郁舟都害怕到在发颤，【看到她身后的影子不太对。】
徐烟是低束的卷发，地上的影子却明显是披散的长发，窈窕的身姿外罩着一层薄衣，像打湿了一样沾在身上。
【我我我怀疑她……就是那个八年前溺死的女孩。】郁舟表面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慌。
小A也开始担忧起来：【舟舟，要不要用瞬移符，等到白天再出来查线索。】
郁舟不想用。
他只剩一张瞬移符了，没到绝境不能滥用。
【我……看看她要干什么吧。】半晌，郁舟缓缓说，【如果她要杀了我，我再跑。】
“郁舟，还不走吗？”就在这时，“徐烟”也开始催促了。
郁舟连忙点头：“走。”
一迈步，差点踩空。
“徐烟”走过来扶住了郁舟的胳膊，声音还算柔和：“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带来一阵风，火把的最后一丝火苗被扑灭。
在这之前，郁舟眼尖地注意到了一件事。
对方的走路姿势很奇怪。
怪异到无法用合适的语言来形容，硬要说的话，倒像是一个从来没学过或是长时间没有走过路的人忽然拥有了直立行走的能力。
好奇怪。
从来没有人说过那个女生有腿疾，郁舟想不通。
他缓缓跟着对方走了。
“徐烟”在黑暗中看东西很清楚，一路照顾郁舟，没让少年摔到一点。
但越是这样，郁舟越是提心吊胆。
他搞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未知从来是最让人恐惧的。
两人走啊走，走到了那条分叉的河边。
“徐烟”松开了抓着郁舟的手，蹲在河边不知鼓捣了一阵什么，过了半分钟竟然亮起了一团火。
“我听说，那个女生就是在这里溺水的。”她指着湿滑的河岸说，“从这里掉了下去。”
这块地方在村长家的下游，水流更急，更深。
“徐烟”指着更远处：“八年前，那块地方有一堆乱石，后来，那些石头被村长敲掉了。”
郁舟仔细听着对方的每一句话，开始与自己知道的信息以及猜测比对。
“浑浊后的河水位涨高了，八年前这条河的水位其实没有那么高。”“徐烟”继续说着，话开始变得零零碎碎。
“石头容易绊人。”
“那个女孩，原本是要嫁给外村的人的。”
“郁舟。”
“你要不要来看看？看看这一块地方。”
“徐烟”的影子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但依旧没有散发让人心生寒意的恶意。
郁舟深呼吸一口，缓缓走了过去。
岸边湿滑，他走得很小心，好半天才站到了对方身边。
接着，他便眼睁睁看着“徐烟”红着眼眶，一脚踩空，从岸上向水中跌去。
郁舟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瞬就被她拉住了衣袖，整个人被拽进了水中。
溅起一大片水花。
河水冰凉刺骨，郁舟不会游泳，瞬间瞪大眼睛拼命屏住呼吸。
“徐烟”在掉进水里后便消失了，郁舟一转头，看见了对方口中的碎石块，是几块巨大的石头横亘在岸边，挡住了水道边缘。
借着岸上的火光，他看见石头上沾染着血迹，连带着旁边的水都是暗红色的。
郁舟心猛地一跳，眼前开始发晕，手脚颤抖。
血没问题，重点是他这具身体晕血！
少年努力扑腾着往岸边靠，想抓住河岸的植被，可是那里的淤泥太湿滑，河水冲着他往石头上撞。
没力气了……
郁舟憋不住气，带着血腥气的水便呛进了喉管，他剧烈咳嗽了没两声，便浮不起来。
水无孔不入地进入鼻腔，让人窒息。
他被重重的恐慌感慑住。
逐渐没了挣扎的余地。
血红的水中，少年双目昏沉，逐渐失去了意识，向水底沉去。
小A打算用瞬移符，同时疯狂地在系统商城里找能够在上岸后治溺水的药。
不过，还没等到他行动，水面便蓦然破开一朵水花。
暗红色的眼眸即使在混浊的血水中也能精确锁定到自己的目标。
祈妄只用了几瞬，便将郁舟拥入怀中，接着带上了水面。
郁舟呛水了，苍白着脸无法呼吸，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