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义刚刚将那把玲珑剔透的空酒壶稳妥地放归原位,就听见从酒窖出口的石阶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连忙一闪身将自己藏在了一处黑暗的角落里,偷偷地观察灯光下的动静。那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那把空酒壶前。他不禁心中一阵犹疑,难道他潜入寺中已被发现?他用手指从腰间悄悄地夹出了一支飞镖。
“真是奇怪,我刚才来过,把整个酒窖翻了好几遍都没看到这把酒壶,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它又出现了?”
脚步声停止了,却又传来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好奇,将“真是奇怪”几个字重复了好几遍,百思不得其解。
方义躲在暗处细听,觉得这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觉得跟白天在花园里遇见的那个小师弟莫问的声音很相似。为了弄个明白,他将头略微往亮光处偏了偏,定睛一看,果然是莫问。
又过了一会儿,方义听见了一阵悠长的倒水的声音。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莫问正在往那个空酒壶里灌药酒。他再次将头往外偏了偏,果真如此。莫问正端着一个大酒坛子往那个空酒壶里灌药酒,灌了满满一壶后,盖上了盖子。
这时,方义又听莫问说道:“酒壶啊,酒壶,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跟我玩捉迷藏了!你每次消失不见的时候,开界师兄都会狠狠地责罚我一顿,说我不认真做事,总耍小把戏,把你喝光后藏了起来。你每次出现的时候,开界师兄还是会狠狠地责罚我一顿,说我又在撒谎。”
方义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白天在花园里听见莫问自言自语的那番话时,心里就在犯难,既想帮助莫非,又想帮助莫问。但是令他感到毫不犹豫的是,他想找个机会狠狠地惩治一下开界。身为师兄,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小师弟进行责罚,实在是有辱佛门戒律清规。
正当方义在暗中开动脑筋想法子想主意时,就听见从石阶上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阵缓慢却有力的脚步声。
“莫问,你不是说酒壶不见了吗?怎么又出现了?简直一派胡言乱语!今天我非要好好惩治你一番,真是不打不成器。”
方义在心中吃了一惊,不免着急起来。不用猜,这一定是开界的声音,听他这口气,今晚莫问定要遭受皮肉之苦,而且很有可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受苦。
“师兄,我真的没有说谎,我每次跟你说的都是实话。我刚才去向你禀报的时候,这酒壶是真的不在这里,它真的是消失了。可是等我再回来寻找时,它又出现了,就待在这里。”
这是莫问在向开界解释,如实解释。方义听得出来,莫问的声音是颤抖的,眼前的这个师兄让他感到无比陌生,无比恐惧。方义心中着急,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等,等一个最佳的出手时机。
“莫问,你别再狡辩了。今天我必须得好好收拾你,再也不会听你胡说八道了。去,去我的禅房把长鞭给我拿过来。现在就去!”开界发怒了,好似一头发怒的狮子在怒吼,怒吼声在偌大的酒窖里发出了阵阵回音,如同幽灵一般在久久地回荡。
“师兄,饶了我吧。我真的没有撒谎啊,我说的都是实话!”莫问哭了,随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开界的面前,求开界饶恕,“师兄,你就看在法新方丈的份上,饶了我吧。你派别的活计给我做,我不想再替你看管这把酒壶了,你换别人来看管,行不行?”
“莫问,你不但会撒谎,还学会了偷懒,不想干活了。休想!快去拿鞭子来,看我今天怎么好好教训你一顿。”
开界对莫问的声泪泣诉不但没有丝毫的同情与怜悯,反而变得更加冷血与无情,一再催促莫问去拿鞭子来。
方义在暗处气得浑身发抖,他很想即刻就出手,与开界大战一场。这个开界,同他那个冷面杀手的师父子修一个样子,根本就不配待在这座古刹里,已经玷污了这块佛门清净之地。
莫问没有办法,见开界毫无手下留情的想法,只好缓缓站起身来,一边抽泣一边朝石阶那边走去,去开界的禅房拿那根长鞭。
听见莫问的脚步声出了酒窖,方义觉得机会来了,是时候动手了。不过,他这时已经改变了主意,因为想起了莫非跟他说过的话,不要跟开界打架。他此时已经想到了另一个更好的主意。
开界独自一人在酒窖来回踱步,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过了一会儿,他自言自语道:“如果子修还活着的话,在柳翁医馆出现的那个蒙面黑衣人是否就是他?据说方义那个混小子在比武场中毒倒地了,生死未卜。在这个世界上,最想要夺取方义性命的人,非子修莫属。”
方义将手中的飞镖收了起来,然后从腰间掏出了那块宝石,拿掉了那个黑色的袋子,正准备朝着开界站立的地方扔过去,却冷不丁听见了开界的话,不禁心中一愣。子修还活着?还在医馆现身了?
那天赵兴跟随翔哥一起回到东莱山送情报时,将比武之后发生在医馆的事情都告诉了方义。方义知道对他下狠手的人并不是花藤,而是另有其人,是一直躲避在医馆墙头的蒙面黑衣人所为。但他不曾想过,这个人也许就是子修。现在听开界这么一说,他也开始怀疑很可能是子修坠崖后没死,又活着出现了。
方义的思绪被开界的话打乱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将手中的那块宝石扔了出去,精准地扔在了开界的脚边。
开界正准备往前迈步,却突然发现脚边有一个闪烁着奇异光芒的东西,那一种灿烂耀眼的光芒让人不禁为之心动。他惊呆了!“谁?谁在那里?”他本能地问了一声。可是,偌大空荡的酒窖中,除了他自己之外,并不见任何其他人。
他见无人回应,便不自觉地蹲下身子,盯着被一个大酒坛遮蔽了灯光的那块五彩斑斓的宝石目不转睛地看,左看看右看看,又是好奇又是惊喜,同时又是担心又是害怕。
开界蹲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正准备用手去触摸宝石时,却被战战兢兢拿着长鞭走进酒窖的莫问一声叫唤给吓了一跳。他连忙站起身来,往前紧走了几步,拦住了莫问,说:“我忽然想起来,今晚我还有客人要来商量重要的事情,没时间没工夫白白耗费在你身上,你走吧。咱们以后有空再慢慢算这笔账。”
正准备接受开界惩罚的莫问一听开界这话,一时间惊讶得不知所措,等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就立即转身向酒窖的出口处飞跑过去,一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了人影。
开界见莫问跑得这样快,正合他意,心中不免快活起来。他赶紧转身,再一次来到了那个大酒坛后面,恨不得立即用手抓住那个五彩斑斓的奇妙东西。他敢肯定,那是一块好东西,是一块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
“咦?东西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了?”
谁料,开界满心的欢喜瞬间就变成了一场空欢喜。他急忙到处寻找,差不多把整个酒窖都翻了一遍,也没再见到那块发出奇异光芒的宝石。
“真是见鬼了!”他愤愤地说。这时,他将目光投向了那把酒壶,不由得想起了莫问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他不禁头皮发麻,随即快步离开了酒窖,直奔他自己的禅房。
这天夜里,开界在睡梦中听见了法新方丈在跟他说话,警告他从今往后再也不许虐待莫问,否则性命难保。
开界吓出了一身冷汗,睁开眼时却冷不防见手里正握着一个黑色的袋子,他连忙打开来往里使劲看了一眼,竟然是一块破石头。他气急败坏地来到窗前,将那块破石头连同袋子一起扔出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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